2011年7月27日 星期三

禪林寶訓294.申明禪教不是二法,元一理也

294.申明禪教不是二法,元一理也

懶菴曰:涅槃經云:若人聞說大涅槃一句一字,不作字相,不作句相,不作聞相,不作佛相,不作說相,如是義者名無相相。達磨大師航海而來不立文字者,蓋明無相之旨,非達磨自出新意別立門戶。近世學者不悟斯旨,意謂禪宗別是一種法門,以禪為宗者非其教,以教為宗者非其禪。遂成兩家之說,互相詆呰譊譊不能自已。噫!所聞淺陋一至於此,非愚即狂,甚可歎息也(心地法門)


懶菴曰:涅槃經云:若人聞說大涅槃一句一字,不作字相,不作句相,不作聞相,不作佛相,不作說相,如是義者名無相相。達磨大師航海而來不立文字者,蓋明無相之旨,非達磨自出新意別立門戶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總明佛旨無差。佛言:若有人聞我所說大涅槃。梵語涅槃,此云滅度,謂滅除煩惱度生死海也。又涅即不生,槃即不滅,不生不滅之理名大涅槃。或聞一句,或聞一字,于其中間不作字相者,知文字性空。不作句相者,達言語性空。不作聞相者,能聞之性本空。不作佛相者,能說之人亦空。不作說相者,所說之法亦空。如是義者,指上五種空相,此為無相之相也。菩提達磨,乃香至國王之次子,在西天為二十八祖,東土為初祖。謂大師泛舟渡海而來,面壁嵩山,直指人心,見性成佛,不立文字,蓋本涅槃經說,乃明此無相之旨。非初祖新出己意,別開一無相法門也。然則如來如此而說,祖師以此教人,豈有兩般。


近世學者不悟斯旨,意謂禪宗別是一種法門,以禪為宗者非其教,以教為宗者非其禪。遂成兩家之說,互相詆呰譊譊不能自已。噫!所聞淺陋一至於此,非愚即狂,甚可歎息也(心地法門)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言無識妄生分別。近世粗心學者,不悟知佛祖一理,謂禪宗別是一種法門。以禪為宗者,單主于禪,即非習教者之人。以教為宗者,單主于教,又非習禪者之士。遂成兩家之說,不惟分疆立界,而返致互相毀謗。譊譊,喧爭也,喧爭而不止。噫者,歎息此輩不通大道者,所聞卑淺而兼鄙陋,相爭相謗以至如此。要知此等人不是愚人即是狂徒,甚可歎息也。

于三百篇之後,出此一篇,收盡從前許多說話,總歸于無相旨中而已。若人知得經意、祖意,了了無疑,則三百篇皆為剩語,旨哉言乎!


禪林寶訓293.見招提中物不可輕用,因果歷然也

293.見招提中物不可輕用,因果歷然也

懶菴曰:律中云:僧物有四種:一者常住常住、二者十方常住、三者現前常住、四者十方現前常住。且常住之物,不可絲毫有犯,其罪非輕,先聖後聖非不丁寧。往往聞者未必能信,信者未必能行。山僧或出或處,未嘗不以此切切介意,猶恐有所未至。因述偈以自警云:十方僧物重如山,萬劫千生豈易還,金口共譚曾未信,他年爭免鐵城關。人身難得好思量,頭角生時歲月長,堪笑貪他一粒米,等閒失却半年糧。


懶菴曰:律中云:僧物有四種:一者常住常住、二者十方常住、三者現前常住、四者十方現前常住。且常住之物,不可絲毫有犯,其罪非輕,先聖後聖非不丁寧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言僧物不可涉私。律中云:僧物有四種:

一者常住常住,謂眾僧舍宅、什物、樹木、田園、僕、畜、米麥等物。以體局當處,不通餘界。但得受用,不許分賣,故重云:常住常住也。

二者十方常住,謂寺中供僧成熟之飲食等物。體具十方,非局本處。善現律云:不打鐘食,犯偷盜罪。今諸寺同居同食,食既成熟,乃打鐘鼓,蓋明十方僧俱有分故也。

三者現前常住,此有二種:謂一物現前、二僧眾現前。但此物惟施此處現前僧眾故也。

四者十方現前常住,謂亡僧之物。施輕體同十方,唯本處現在得分,故毗婆沙論云:盜亡僧物則于誰處得根本罪?答:已作羯磨者,于羯磨眾處得。若未作羯磨者,普于一切善說諸法眾得。今詳分亡僧物,十方來僧在羯磨數前即得,羯磨後來不得也。且常住之物不可絲毫有犯,設一犯著,其罪苦非輕。先聖,如諸佛。後聖,如諸祖。誰不以此常住之物,切切戒之也。


往往聞者未必能信,信者未必能行。山僧或出或處,未嘗不以此切切介意,猶恐有所未至。因述偈以自警云:十方僧物重如山,萬劫千生豈易還,金口共譚曾未信,他年爭免鐵城關。人身難得好思量,頭角生時歲月長,堪笑貪他一粒米,等閒失却半年糧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教戒謹須當諦信。往往或住持,或執事,聞此叮嚀教戒之言,未必能信。縱信知謂地獄罪苦不輕,而未必能行。山僧或行腳時,或住院時,出處之間,未嘗不以此眾僧之物,切切存之于心也。不可輕犯,猶恐時中有所未到,因述偈以自警云:

十方僧物重如山,萬劫千生豈易還,金口共譚曾未信,他年爭免鐵城關。金口,即大覺金仙之口,乃佛說也。

人身難得好思量,頭角生時歲月長,堪笑貪他一粒米,等閑失卻半年糧。

此如午夜鐘聲,不覺令人大夢警起,更有沉于醉鄉者,雖聞亦不醒也,為之奈何!

禪林寶訓292.教真參實學,究其至極之所以也

292.教真參實學,究其至極之所以也

懶菴樞和尚曰:學道人當以悟為期,求真善知識決擇之。絲頭情見不盡,即是生死根本。情見盡處,須究其盡之所以,如人長在家愁什麼家中事不辦?溈山云:今時人雖從緣得一念頓悟自理,猶有無始習氣未能頓盡,須教渠淨除現業流識,即是修也,不可別有行門令渠趣向。溈山古佛故能發此語,如或不然,眼光落地時,未免手脚忙亂依舊如落湯螃蟹也。


懶菴樞和尚曰:學道人當以悟為期,求真善知識決擇之。絲頭情見不盡,即是生死根本。情見盡處,須究其盡之所以,如人長在家愁什麼家中事不辦?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期以頓悟。臨安府靈隱寺懶菴道樞禪師,嗣道場居惠禪師,南嶽下十八世。謂若要做出世丈夫,必當以徹悟為期。更須要真正明眼之師,為我剖決其疑滯,揀擇其邪正,所謂悟後正要見人。若有一絲頭情識念頭未盡,即是生死根本。及到情見盡處,更須要究竟他極盡之所以。古云:莫謂無心云是道,無心猶隔一重關,譬如人常常在自己家中,愁什麼家中大小事務不辦。


溈山云:今時人雖從緣得一念頓悟自理,猶有無始習氣未能頓盡,須教渠淨除現業流識,即是修也,不可別有行門令渠趣向。溈山古佛故能發此語,如或不然,眼光落地時,未免手脚忙亂依舊如落湯螃蟹也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引證真修。溈山祐祖道:今時道流雖則從緣得一念頓悟自理,猶尚有無始劫來三業十惡之習氣未能頓然除盡,須教他二六時中,但自己淨盡,除去現前業識流浪中之微細生滅即是修也。不是此外別有箇甚的法門,令渠趨向。溈山古佛乃能發此語。如或孟浪承當,待到眼光落地之時,未免手忙腳亂,依舊猶如箇落沸湯的螃蟹相似,可歎也!

靈丹一粒點鐵成金,又何須千言萬語。只要受持得淨除現業流識一語,可以成等正覺。

禪林寶訓291.教人忍讒息謗,勿事爭競也

291.教人忍讒息謗,勿事爭競也

靈芝照和尚曰:讒與謗同邪?異邪?曰讒必假謗而成,蓋有謗而不讒者,未見讒而不謗者也。夫讒之生也,其始因於憎嫉,而終成於輕信。為之者,諂佞小人也。古之人有輸忠以輔君者,盡孝以事親者,抱義以結友者。雖君臣之相得,父子之相愛,朋友之相親,一日為人所讒,則反目攘臂,擯逐離間,至於相視如寇讎,雖在古聖賢所不能免也。然有初不能辯,久而後明者。有生不能辯,死而後明者。有至死不能辯,終古不能明者,不可勝數矣。子游曰:事君數斯辱矣,朋友數斯疏矣。此所以誡人遠纔也。嗚呼!纔與謗不可不察也。且經史載之,不為不明。學者覽之,莫不知其非。往往身自陷於讒口噎欝至死,不能自明者是必怒受讒者之不察,為讒者之諂佞也。至有群小至其前復讒於他人,則又聽之以為然,是可謂聰明乎!蓋善為讒者,巧便鬪構,迎合蒙蔽,使其瞢然,如為鬼所魅,至有終身不能察者。孔子曰:浸潤之譖,膚受之愬。言其浸潤之來,不使人預覺。雖曾參至孝,母必疑其殺人。市非林藪,人必疑其有虎。間有不行焉者,則謂之明,遠君子矣。予以愚拙疎懶,不喜諂附,妄悅於人,遂多為人所讒謗。予聞之竊自省曰:彼言果是歟?吾當改過,彼則我師也。彼言果非歟?彼亦徒為耳,焉能浼我哉。於是耳雖聞之,而口未嘗辯。士君子察不察,在彼才識明不明耳!吾孰能申其枉直,求知於人哉!然且不知,久而後明邪?後世而後明邪?終古不明邪?文中子曰:何以息謗曰無辯。吾當事斯語矣(芝圖集)


靈芝照和尚曰:讒與謗同邪?異邪?曰讒必假謗而成,蓋有謗而不讒者,未見讒而不謗者也。夫讒之生也,其始因於憎嫉,而終成於輕信。為之者,諂佞小人也。古之人有輸忠以輔君者,盡孝以事親者,抱義以結友者。雖君臣之相得,父子之相愛,朋友之相親,一日為人所讒,則反目攘臂,擯逐離間,至於相視如寇讎,雖在古聖賢所不能免也。然有初不能辯,久而後明者。有生不能辯,死而後明者。有至死不能辯,終古不能明者,不可勝數矣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戒人切毋輕信。杭州靈芝圓照湛然律師,餘杭唐氏子,禮慧才法師受戒時,感觀音像放光。師自設問曰:讒譖與誹謗是一樣?是兩樣?讒者,佞言深切,譖害賢良也。謗者,未至深切,但言人之惡也。答曰:大抵讒害于人者,必先假誹謗而成,蓋世人但有誹謗而不加讒害者有之,未見有讒害于人而不先加誹謗者也。夫讒之所以生,其始皆因憎惡嫉忌于人,而終成于輕聽傍人之說,作此等說話者,原是諂媚便佞之人不可聽也。此事不但今日如此,如古之為人臣者,有捐軀赴死,輸忠以奉君。為人子者,有委曲承順,盡孝以事親。為結友者,有輔仁抱義,盡心以相契。然此情和理順之際,君臣之相得,父子之相愛,朋友之相親,可謂至矣。忽然一旦為小人讒謗,致使父子生瞋而反目,兄弟鬥諍而攘臂,君臣疏斥而擯逐,一相接見視之如寇讎。孟子曰:君之視臣如草芥,則臣視君如寇讎。此等情狀,雖上古聖賢所不能免,皆由小人之讒謗也。然有初時不知為小人愚弄成此離間,久而後知者有之。又有盡此一生竟不能辯,直至死而後知者亦有之。更有至死之後亦不能辯,即遲之終古不能明知者,不可勝數矣。


子游曰:事君數斯辱矣,朋友數斯疏矣。此所以誡人遠纔也。嗚呼!纔與謗不可不察也。且經史載之,不為不明。學者覽之,莫不知其非。往往身自陷於讒口噎欝至死,不能自明者是必怒受讒者之不察,為讒者之諂佞也。至有群小至其前復讒於他人,則又聽之以為然,是可謂聰明乎!蓋善為讒者,巧便鬪構,迎合蒙蔽,使其瞢然,如為鬼所魅,至有終身不能察者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教人明察其非。此又承上忠君信友而來。言讒謗之害不小,乃引古人之言為證。子游孔子弟子,姓言名偃,字子游。數,頻瀆也。事君苟諫之不行,則去之可也。若頻為瀆諫,則聽者厭煩,小人乘間讒謗,輕則去其爵,重則傷其身,是求榮而返辱也,是謂事君數斯辱矣。導友不納,則止之可也,若頻為勸賣,則聽者厭煩,小人乘間讒謗,小則口然而心怒,大則憤恨而仇報,是求親而返疏也。故曰朋友數斯疏矣。此所以戒人遠讒也。烏乎!讒之與謗不可不深加審察,宜一切經史載之、註之不為不詳,一一分明說出。凡諸學者讀之、覽之,莫不知聽人讒謗,終是敗德。往往見人此身陷落于讒人口中。噎,是哽于喉也。鬱,結于心也。哽結至死,而不能自察明白者無別是必怒時偶受讒人之言而不審實,竟受讒人之諂佞也。至有群小立于吾前,復讒于他人,則吾又輕聽愈篤信之以為然。自既受其讒,復信讒于他人,是可謂之聰明乎!蓋善為讒謗者有多般作權弄巧,多種方法便利。鬥搆兩頭,逢迎取合于人,將他蒙昧著覆蔽著,使人昏瞢猶如鬼魅所著,以至終身而不能察識,為讒人所迷惑于我心也。傷哉!


孔子曰:浸潤之譖,膚受之愬。言其浸潤之來,不使人預覺。雖曾參至孝,母必疑其殺人。市非林藪,人必疑其有虎。間有不行焉者,則謂之明,遠君子矣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教人預覺其言。此又承上孝親而來。言讒謗之害人不小,能令至孝之子,亦見疑于賢母。孔子姓孔名丘,字仲尼。周靈王庚戌二十一年十一月初四日,生於魯國[-+]州鄒邑平鄉晉昌里。父叔梁紇,母顏氏。至唐七帝玄宗諡號文宣。子張問明,子曰:浸潤之譖,膚受之愬,不行焉可謂明矣。

註曰:浸潤者。如水浸灌,滋潤漸漬,而不驟也。譖者,毀人之行。言毀人之行漸漬而不驟,則聽者不覺其入,而信之深也。膚受,謂肌膚所受,利害切身。愬與訴同。愬者,訴己之怨也,言人訴冤急迫而切,則聽者不及致詳而發之暴矣。二者皆難察識。人能察之,則可見其心之明,照之遠,不蔽于近也。

曾參字子興,孔子弟子。武城人,至孝,孔子因之作孝經。

秦之甘茂曰:魯人與曾參同名者殺人,人告其母曰:汝子殺人。母曰:吾子仁孝不殺人。織機自若,少頃人又告曾參殺人,母又自若。又一人告之,其母投杼下機,踰牆而走。今臣賢不及曾參,王信臣又不及參母,疑臣者不特三人,臣恐大王投杼矣。秦武王任使甘茂伐韓,故作此語也。

韓子曰:龐蔥與魏大子質于邯鄲。謂魏王曰:今一人言市有虎,大王信乎?王曰:否。曰:二人言,信乎?王曰:疑之矣。曰:三人言,信乎?王曰:寡人信之矣。曰:夫市無虎,明矣,然三人言而既信。今邯鄲去大梁遠于市,議臣者過于三人,願王察之。王曰:寡人自為知。方辭行,果有讒言于王者。間有不疑不信此等說話者,致令讒謗不得行焉,此可謂高明遠達之君子也。


予以愚拙疎懶,不喜諂附,妄悅於人,遂多為人所讒謗。予聞之竊自省曰:彼言果是歟?吾當改過,彼則我師也。彼言果非歟?彼亦徒為耳,焉能浼我哉。於是耳雖聞之,而口未嘗辯。士君子察不察,在彼才識明不明耳!吾孰能申其枉直,求知於人哉!然且不知,久而後明邪?後世而後明邪?終古不明邪?文中子曰:何以息謗曰無辯。吾當事斯語矣(芝圖集)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方出自己之言。此乃靈芝和尚自敘忍讒之由,引文公息謗以自消弭也。謂我賦性愚拙,為人疏散而懶墮。生平不喜諂媚阿附,虛妄取悅于人,遂多為小人讒謗。予聞人讒謗之語,私自省察曰:彼言果是,吾當自知改過,彼人即是我之師也。彼言若非,彼自作自受,徒然妄為耳。浼,染污也。又焉能染污于我哉!于是耳雖聞之,而口未嘗辯。士君子或能審察于我,或不能審察,在彼人自家才識之明與不明耳!吾豈必欲申明是枉?是直?求知于士君子哉。然且不知今日不明,久而後明也或有之。又或此生不明,後世而後明也亦有之。甚至有終古而不能明者,亦有之也。文中子曰:何以息謗?曰無辯。吾當承事斯語以自忍也。

文中子,姓王名通字仲淹,洛陽龍門人,歿後門人諡為文中子。西遊長安,見隋煬帝,奏太平言十二策,帝大悅。既歸九年,續修六經大備。賈瓊問曰:何以息謗?子曰:無辯。問:如何止怨?曰:無爭。乃云:聞謗而怨者,讒之囮。見譽而喜者,佞之媒。絕囮去媒,讒佞遠矣。囮音訛,鳥媒也

古人氣魄,何其廓落如此。處難處之事,非至人則不能也。此為真知悔者,誠意所至耳!

禪林寶訓290.美有實德者,不隨世改易也

290.美有實德者,不隨世改易也

慈受深和尚謂徑山訥和尚曰:二、三十年來禪門蕭索,殆不堪看,諸方長老奔南走北不知其數,分煙散眾滿目皆是。惟師兄神情不動,坐享安逸,豈可與碌碌者同日而語也。欽歎!欽歎!此段因緣自非道充德實,行解相應,豈多得也。更冀勉力誘引後昆,使曹源涸而復漲,覺樹凋而再春,實區區下懷之望也(筆帖)
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東京慧林寺慈受懷深禪師,壽春夏氏子,嗣長蘆崇信禪師,青原下十三世

臨安府徑山妙空智訥禪師,亦嗣長蘆信禪師。慈受和尚贊美徑山曰:近二、三十年來,禪門下漸漸蕭索寂寥也,殆不堪看。諸方作長老為著名利二字,不是奔南,便是走北,如此者不知其數。又一種沒意志的,不是分煙便是散眾,如此者滿目皆是,者一段光境甚為可慘。惟獨老師兄神與情皆凝然不動,自能坐享安逸。此等受用,豈可與碌碌庸常輩,同時而語也。欽歎!欽歎!乃敬服之極也。此段因緣,自非道德充實,行解相應,豈可多得也。泯解而修曰行,心明朗徹曰解。更所冀望者,惟敏勉道力誘引來學,且曹溪之淵源今將涸竭矣,惟兄之法澤能使之復漲。菩提之覺樹今將凋落矣,惟兄之道風能使之再春,此實區區下懷之所望也。區區,小貌,自謙之辭。

此篇不重在贊德人之德,而重在勉力于後昆也。所謂源將涸,而復漲。樹將凋,而再春。其企望不淺。

禪林寶訓289.教人當知時識機,任緣而住也

289.教人當知時識機,任緣而住也

侍郎張公孝祥致書謂楓橋演長老曰:從上諸祖無住持事,開門受徒迫不得已,像法衰替,乃至有實封,投狀、買院之說,如鄉來楓橋紛紛皆是物也。公之出處人具知之,啐啄同時元不著力,有緣即住,緣盡便行。若裨販之輩欲要此地造地獄業,不若兩手分付為佳耳(寒山寺石刻)


侍郎張公孝祥致書謂楓橋演長老曰:從上諸祖無住持事,開門受徒迫不得已,像法衰替,乃至有實封,投狀、買院之說,如鄉來楓橋紛紛皆是物也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明常人無智。侍郎張孝祥致書與蘇州楓橋,橋在寒山寺前。演長老,即常州華藏遯菴宗演禪師,福州鄭氏子,得法于大慧禪師,南嶽下十六世。孝祥問道于師,謂曰:從上諸祖,無有立住持之事,或有開刱山門,受納徒眾,皆不得已為人逼迫而為之也。像季之時,佛法衰替,乃至有一種求名之輩,結托當道有力宰官,轉本以求實封,賜額、賜號者。更有求利者,投托士夫商賈申投情狀,偽賣、偽買以網錢帛者。這些說話一向已來,楓橋寺裏紛紛紜紜,說長道短,角觜不止,皆是此等人物也。


公之出處人具知之,啐啄同時元不著力,有緣即住,緣盡便行。若裨販之輩欲要此地造地獄業,不若兩手分付為佳耳(寒山寺石刻)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明演公出處。如公之或出或處,領眾行道,人皆知之。啐啄者,如雞抱卵。子將欲出以嘴吮曰啐,母知欲出以嘴囓曰啄。謂人之機緣相投亦如之也。若使啐啄同時,元不要人著力。有緣即任緣而住,無緣則拽杖便行。若使稗販之輩,欲要貪戀此地,巧用心機,乃造地獄業也。公不若以兩手分付與他,返為佳耳。

稗販者,稗是草,似稻而非稻。俗謂,良田中[/]稗。松林中荊棘也。或作裨販,裨音悲,附也,謂裨附我法中,以佛法貪販利養也。故楞嚴云:裨販如來,造種種業。

此一篇語勝轉一大藏摩訶般若,自能令汝消災獲福。

禪林寶訓288.見古人以道自適,外境不能移也

288.見古人以道自適,外境不能移也

簡堂清明坦夷慈惠及物,衲子稍有詿誤,蔽護保惜以成其德。嘗言:人誰無過,在改之為美。住鄱陽筦山日,適值隆冬,雨雪連作,饘粥不繼,師如不聞見。故有頌曰:衲被蒙頭燒榾柮,不知身在寂寥中。平生以道自適,不急於榮名。赴廬山圓通請日,拄杖草屨而已,見者色莊意解。九江郡守林公叔達目之曰:此佛法中津梁也。由是名重四方,其去就真得前輩體格。歿之日,雖走使致力為之涕下。


簡堂清明坦夷慈惠及物,衲子稍有詿誤,蔽護保惜以成其德。嘗言:人誰無過,在改之為美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出其言行。謂簡堂和尚生平為人清明坦夷,清乃廉而不淈,明乃善知賢否。坦蕩而平夷,加以慈恩惠及於人。詿誤,即過差也。衲子中稍或有些差錯過失,便與他蔽護保惜,暗使悔改以成人之德行。嘗言:人誰無過,在改之為美也。


住鄱陽筦山日,適值隆冬,雨雪連作,饘粥不繼,師如不聞見。故有頌曰:衲被蒙頭燒榾柮,不知身在寂寥中。平生以道自適,不急於榮名。赴廬山圓通請日,拄杖草屨而已,見者色莊意解。九江郡守林公叔達目之曰:此佛法中津梁也。由是名重四方,其去就真得前輩體格。歿之日,雖走使致力為之涕下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明其實事。住鄱陽筦山日,正遇季冬月雨雪連日不止。饘,厚粥也。饘粥不繼者,似絕餐也。師宴如也,如不聞見。故有頌曰:地爐無火客囊空,雪似楊花落歲窮,衲被蒙頭燒榾柮,不知身在寂寥中。榾柮,乃樹無枝葉短木也,即此知其清廉之至也。平生以道自得為樂,不急於求名。赴廬山圓通請之日,惟拄杖草屨而已。有見師形儀,使人之顏色敬而莊,鄙意消而解也。九江郡守林公一見,乃曰此佛法中之津筏橋梁也。由是名重四方,其師之行止去就,真得古人之體格。入寂之日,雖尋常走使用力之人,無不痛哭流涕,蓋其德感人如此。

凡學者看書,要看一篇之中,那裏是關係處。如此中謂雨雪連作,如不聞見者是勉強做得的麼?觀此則眾德備宜矣。

禪林寶訓287.教人行事要存正理,勿縱私心也

287.教人行事要存正理,勿縱私心也

簡堂曰:夫人常情罕能無惑,大抵蔽於所信,阻於所疑,忽於所輕,溺於所愛。信既偏,則聽言不考其實,遂有過當之言。疑既甚,則雖實而不聽其言,遂有失實之聽。輕其人,則遺其可重之事。愛其事,則存其可棄之人。斯皆苟縱私懷,不稽道理,遂忘佛祖之道,失叢林之心。故常情之所輕,乃聖賢之所重。古德云:謀遠者,先驗其近。務大者,必謹於微。將在博採而審用其中,固不在慕高而好異也(與吳給事書)
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世人之常情觸境隨情,少有不被其所惑者。大抵被惑有四種:

一則凡聞人語,不審察是非,是為輕信所蔽也。

二則或遇事,欲為不為,是阻于所疑也。

三則或于他人心存褻慢,是忽于所輕也。

四則或于物我極意營求,是溺于所愛也。

信既有偏,則所聽之言,定不考其虛實。遂有過情不及情之言,其惑一也。我既有疑于彼,則彼之言雖是當理亦不肯聽,遂有失實之聽,其惑二也。我苟輕忽彼人,則彼實有可尊之事,亦並棄之不肯用,其惑三也。我若深愛其事,而不問彼,實是可棄之人。但因其事以信存其人,其惑四也。此四者皆是苟且以縱其私情,而不稽考真正道理,遂致忘佛祖之道,違背大眾之心。凡尋常人情之所輕忽者,實為聖賢之至重者也。古德云:欲謀遠大之事,必先以近小者驗之。欲為廣大之作,必先于微細處謹之。凡事將在博采廣覽,而審用于其中。詩云:勞心博采用,固不在慕高而好異也。

縱情背理,慕高好異,由不學之所至也。勞心博采用聖人言也。思之!思之!

禪林寶訓286.見遁跡自持,果熟香飄,無心道大也

286.見遁跡自持,果熟香飄,無心道大也

給事吳公謂簡堂曰:古人灰心泯智於千巖萬壑之間,澗飲木食,若絕意於功名,而一旦奉紫泥之詔,韜光匿跡於負樁賤役之下。初無念於榮達,而卒當傳燈之列,故得之於無心,則其道大,其德宏。計之於有求,則其名卑,其志狹。惟師度量凝遠,繼踵古人,乃能棲遲於筦山一十七年,遂成叢林良器。今之衲子,內無所守,外逐紛華,少遠謀,無大體,故不能扶助宗教,所以不逮師遠矣(高侍者記聞)


給事吳公謂簡堂曰:古人灰心泯智於千巖萬壑之間,澗飲木食,若絕意於功名,而一旦奉紫泥之詔,韜光匿跡於負樁賤役之下。初無念於榮達,而卒當傳燈之列,故得之於無心,則其道大,其德宏。計之於有求,則其名卑,其志狹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明古人無心而道自顯。吳公謂簡堂和尚曰:古之學者死灰其心,泯滅其智,深藏于千巖萬壑之間。從溪澗而飲,以草木為食,何嘗有意于功名利養,及至道成德備,聲名遠播。一旦奉天子紫泥之詔。

紫泥者,天子六璽,皆以武都紫泥以封函匣,使鬼神不敢視也。武都,即今階州,其山水皆赤,故將以為印色。

猶然韜光匿跡,或在負舂賤役之下。本無心於榮達,而後竟當傳燈之列。非有冀望,非是希求,要皆得之于無心,故其道益大,其德愈宏。若使作計以求,則其所得之名返卑,所存之旨轉狹矣。


惟師度量凝遠,繼踵古人,乃能棲遲於筦山一十七年,遂成叢林良器。今之衲子,內無所守,外逐紛華,少遠謀,無大體,故不能扶助宗教,所以不逮師遠矣(高侍者記聞)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證簡師深蓄而德自彰。惟師之度量凝遠,乃可繼續慧命,接踵古人。也遲止息于筦山一十七年,甘守名分,遂成法門之良器。邇來衲子觀其內無實德,而外逐紛華,競爭名利,少有法門遠計,全無教化大體,所以不能扶助宗教。以此輩較之,誠不及師遠矣。

替古人爭豪強,為今人添憎習,誠有忿然不平之感。此正舉其名而指其實,使人知世有所尊、所褻也。

2011年7月26日 星期二

禪林寶訓285.見道義相投,不異如水乳相合也

285.見道義相投,不異如水乳相合也

簡堂淳熙五年四月,自天台景星巖再赴隱靜,給事吳公()佚老于休休堂,和淵明詩十三篇送行。其一曰:

我自歸林下,已與世相疎,賴有善知識,時能過吾廬。

伴我說道話,愛我讀佛書,既為巖上去,我亦為膏車。

便欲展我鉢,隨師同飯蔬,脫此塵俗累,長與巖石居。

此巖固高矣,卓出山海圖,若比吾師高,此巖還不如。
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簡堂和尚,淳熙五年四月,自天台景星巖,再赴隱靜寺之請。吏科給事吳公芾,乃宋之明儒,逸老于休休堂。和陶淵明先生韻一十三首,與簡堂和尚送行。其一曰:

我自致仕以來休歸林下,已與世間久疏遠矣。幸賴有師乃真善知識,時時能過我之草廬,為我說出世妙道之語,又愛我能讀先佛經書。師歸巖上,我亦備其膏車與師同去。既到巖中,師即展缽而食于我,我亦幸然同師飯蔬,脫卸塵勞一切惡俗之累也,但願長長與師同居此巖。然則此巖固是極高峻矣,卓然迥出于山海圖畫之表,山海經中有圖,寫盡天下名山勝境。巖雖高妙,若將比對吾師道德之高,而此巖又則不如矣。


我生山窟裏,四面是孱顏,有巖號景星,欲到知幾年。

今始信奇絕,一覽小眾山,更得師為主,二玅未易言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其二曰:我休餘生于山窟裏,四面皆是孱顏之狀。孱顏者,山高貌殊可愛也。別有一巖,名曰景星。意每欲到而未能往,懷之亦幾年矣。今日既到,始才信知果然奇絕。何以見奇?試一觀覽之,眾山矗矗,萬水溶溶俱小之也,豈非奇絕乎!不惟巖之奇妙,更得吾師為巖之主。以此二妙,未可容易言也。


我家湖山上,觸目是林丘,若比茲山秀,培塿固難儔。

雲山千里見,泉石四時流,我今纔一到,已勝五湖遊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其三曰:我家搆居于湖山之上,目之所觸,無非是綠水青山,幽林丘阜可謂得其所矣。若比此巖之高絕秀麗,則吾之居處若培塿然,豈能儔類之哉。培塿,小阜也。其所以不能儔匹者何?試看此處一放目間,則雲山千里可見。又所喜者,泉石四時常流。我今日剛纔一到,幽趣瀟然,便已勝過昔日之五湖遊矣。


我年七十五,木末掛殘陽,縱使身未逝,亦能豈久長。

尚冀林間住,與師共末光,孤雲俄暫出,遠近駭蒼黃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其四曰:我今年已七十五矣,其光景猶如木梢之上,挂得一片殘陽相似。縱使此身雖存未往,又豈能久長耶!所謂來日無多,雖則老去,而意中尚望住此林間,與師共攝其末光也。師今雖有別去,亦如孤雲之暫出,遠近總皆驚駭蒼黃。蒼黃,急遽貌。昔湯時七年不雨,忽孤雲暫出,犬吠狂走,皆蒼黃失措也。


愛山端有素,拘俗亦可憐,昨守當塗郡,不識隱靜山。

羨師來又去,媿我復何言,尚期無久住,歸送我殘年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其五曰:喜愛山林,端的是素來性分也。拘執俗情,誠為可憐。如我向來出守於當塗時,孜孜宦海,竟不知有箇隱靜在彼為奇為妙,此皆為俗事之所拘也。獨羨吾師曾從隱靜來,今向隱靜去,而真得隱靜之樂。我媿不知,復何言哉!去雖復去,惟期切莫久住,願歸來送我了此一段殘年也。


師心如死灰,形亦如槁木,胡為衲子歸,似響答空谷。

顧我塵垢身,正待醍醐浴,更願張佛燈,為我代明燭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其六曰:吾師之心,萬慮俱忘,已如死灰然。心既靜,形亦槁矣。莊子云:子游問南郭子綦曰:何居乎心固可使如死灰,形固可使如槁木乎!然則心形俱寂,何故又為四方衲子之所歸從?此亦似響答于空谷,應物無心也。顧我塵勞垢穢之身,正欲待師以醍醐而浴我也。更祈吾師張顯佛祖心燈,以代光明而燭于我也。


扶疏巖上樹,入夏總成陰,幾年荊棘地,一旦成叢林。

我方與衲子,共聽海潮音,人生多聚散,離別忽驚心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其七曰:巖上之樹,一一扶疏掩映,一入夏來,茂盛成陰。蔭覆巖中,可謂清涼之極也。昔時乃荊棘叢生之地,幾年之間,不覺一旦竟成梵剎。我方才與四來衲子,聽吾師說法,如海上潮汐之音,不失時也。幸然相聚,而又要別去,大抵人生世間,苦多聚散,而今日又云離別,不由人不忽地而驚心也。


我與師來往,歲月雖未長,相看成二老,風流亦異常。

師宴坐巖上,我方為聚糧,倘師能早歸,此樂猶未央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其八曰:我與師相與往來,歲月雖未久長,而彼此相看竟成二老人也。夫既老矣,其彼此風流較之,異于常輩。昔日師來寂然宴默敷坐巖上,我則聚糧作供養主。倘若吾師早得歸來,此等之樂亦未盡矣。


紛紛學禪者,腰包競奔走,纔能說葛藤,癡意便自負。

求其道德尊,如師蓋希有,願傳上乘人,永光臨濟後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其九曰:紛紛紜紜不知幾許學參禪者,而腰包頂笠,競逐馳驅,奔南走北,竟無一箇真實參學的衲子。三年兩載口裏學得幾句扯葛藤語,一片愚癡之心便自負以為得手,求其道隆德勝如師者,實所希有。我更願師相傳此道,必須要大乘根器之人,使將來永遠光大,繼起臨濟之後可也。


吾邑多緇徒,浩浩若雲海,大機久已亡,賴有小機在。

仍更與一岑,純全兩無悔,堂堂二老禪,海內共期待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其十曰:吾此鄉邑之中,染衣剃落者極多,浩浩然如雲興海湧不可勝數。大機,即杭州天寧寺重機明真禪師,台州人,嗣玄沙師備禪師,久已遷化矣。幸喜而有小機在也。小機,即簡堂行機禪師。仍復更有一岑,即圓極岑和尚。今此二老,乃道純德全之真善知識,彼此無過無悔。二師之道風,堂堂大盛,海內禪流,總其相期相待也。


古無住持事,但只傳法旨,有能悟色空,便可超生死。

庸僧昧本來,豈識西歸履,買帖坐禪床,佛法將何恃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其十一曰:古來原無住持之事,但只各自所證以心印心,為傳法之宗旨也。凡學者果有能真實悟到諸色皆空之處,便可以超越生死。庸僧者,戚戚于衣食,念念于名利。生不知來,死不知去,尋常粥飯之流也。竟爾昧失天真本來之性,自己尚且不知,又豈知西來大意乎。來意既不得知,至于西歸之履轉更不知矣!

達磨大師御葬熊耳山,魏武帝使宋雲往西域,回至[-+]嶺遇師手攜隻履。雲乃問何往?師曰:西天去。雲歸告帝,帝令起壙,唯空龕隻履在焉。且今時衰道喪,竟有廣送珍奇,買著貴人長者之書帖,舉薦來坐禪席,虛妄如此,佛法將何可恃而能振也。


僧中有高僧,士亦有高士,我雖不為高,心麤能知止。

師是箇中人,特患不為爾,何幸我與師,俱是鄰家子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其十二曰:出家為僧者,實有道充德備之高僧。吾儒士中,亦有超群拔萃之高士。我雖不能為高人,而此心粗能知止足也。粗,略也。師本是高僧中一箇挺特丈夫,為欲隱其形跡,特不肯居其高尚。如是之人,誠難儔侶。不審我有何緣,幸然得與吾師生同鄰,隱同山,道同樂也。


師本窮和尚,我亦窮秀才,忍窮心已徹,老肯不歸來。

今師雖暫別,泉石莫相猜,應緣聊復我,師豈有心哉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其十三曰:師之志能固守斯窮,是箇窮得的和尚。我亦固守斯窮,是箇窮得的秀才。忍窮之心,彼此俱已得透徹矣,可謂無礙解脫人也。然彼此既能證得此窮字受用,今且老矣,豈肯不歸心于此樂耶?如今師雖暫別,我故告諸泉石中人,幸勿猜疑,師今為應彼之緣,聊以我復之也,豈真是有心而欲往哉!


理學名儒深窮道窟,不感而感也。解脫宗師應化無方,不應而應也。二公良遇,豈非千載之幸乎!

禪林寶訓284.言學道宜苦志深修,蓄養厚大

284.言學道宜苦志深修,蓄養厚大

簡堂曰:學道猶如種樹,方榮而伐之,可以給樵薪。將盛而伐之,可以作榱桷。稍壯而伐之,可以充楹枋。老大而伐之,可以為樑棟。得非取功遠而其利大乎!所以古之人惟其道固大而不狹,其志遠奧而不近,其言崇高而不卑。雖適時齟齬,窮於饑寒,殆亡丘壑,以其遺風餘烈,亘百千年後,人猶以為法而傳之。鄉使狹道苟容,邇志求合,卑言事勢,其利止榮於一身,安有餘澤溥及于後世哉(與李侍郎二書)


簡堂曰:學道猶如種樹,方榮而伐之,可以給樵薪。將盛而伐之,可以作榱桷。稍壯而伐之,可以充楹枋。老大而伐之,可以為樑棟。得非取功遠而其利大乎!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先以物情況顯。謂學道工夫,猶如世人種樹相似,纔榮長便欲伐之,雖無大用,可以供給樵薪。及稍長盛茂而即伐之,可以作榱桷。周曰榱,齊曰桷,即椽也。稍壯堅固而欲伐之,可以充楹枋。楹,柱也。枋,枅枋也。老大而後伐之,可以為梁棟。脊木曰棟,負棟曰梁。此豈非取功遠,而其利大乎!


所以古之人惟其道固大而不狹,其志遠奧而不近,其言崇高而不卑。雖適時齟齬,窮於饑寒,殆亡丘壑,以其遺風餘烈,亘百千年後,人猶以為法而傳之。鄉使狹道苟容,邇志求合,卑言事勢,其利止榮於一身,安有餘澤溥及于後世哉(與李侍郎二書)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正明道必真修。所以古之學道者,惟知其此道固是廣大而無際,非狹小之量可學。故所立之志,高遠深奧而不淺近。所發之言,尊崇曠闊而不卑小。雖遭時勢之齟齬。齟齬者,謂人齒相值一前一卻,比坎坷之意。或窮于饑寒,以至危亡于丘壑。人雖往矣,其所遺留之道風,餘剩之功烈。[/]百千年而不泯,後人猶以為法則,世世相與傳之而不休也。嚮使他視此道為狹小,操守之際,苟且取容于己。以淺近之志,阿諛求合于人。以卑小之言,事奉權勢之家。縱得些利益,只好榮顯于一身,又安有餘澤恩惠普及於千百世之後哉。

喻得曉然,說得通暢,只是無人效行,為可惜也。

禪林寶訓283.教學者當存大體,勿拘小節也

283.教學者當存大體,勿拘小節也

簡堂曰:古者修身治心,則與人共其道。興事立業,則與人共其功。道成功著,則與人共其名。所以道無不明,功無不成,名無不榮。今人則不然,專己之道,惟恐人之勝於己。又不能從善務義,以自廣也。專己之功,不欲他人有之。又不能任賢與能,以自大也。是故道不免於蔽,功不免於損,名不免於辱。此三者乃古今學者之大分也。


簡堂曰:古者修身治心,則與人共其道。興事立業,則與人共其功。道成功著,則與人共其名。所以道無不明,功無不成,名無不榮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言古人純公而無私。謂古人修其身,治其心,身正心通之後,不私受其道,則與一切人共明此道。或興一事,立一業,事成業就之後,不私立其功,則與一切人共顯其功。道既成,功既顯,不私得其名,則與一切人共彰其名。所以語其道,則道無不明。論其功,則功無不成。著其名,則名無不榮,所以[/]千百世而不泯也。宜矣!


今人則不然,專己之道,惟恐人之勝於己。又不能從善務義,以自廣也。專己之功,不欲他人有之。又不能任賢與能,以自大也。是故道不免於蔽,功不免於損,名不免於辱。此三者乃古今學者之大分也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謂今人專私而無公。今人則不然,專行一己之道,惟恐人之道勝于己。又不肯虛心從善,務合其義,惟以自為廣也。設使立功,專欲掩人之功,不與他人共之。又不能任彼賢能之士以扶助之,惟以自為大也。設使名成務以為自顯,不欲與他人共之。又不能謙恭蓄德,和光同塵,引接于人,惟以自為達也。如此一片私心,雖有道,不免為私心所蔽。雖有功,不免為私心所損。雖有名,不免為私心所辱。此兩般學者,乃古今一定之大分別也。

公私一判,品類天淵,所以名播寰區,而道揚今昔者公也。彼私心自恃者,所謂根疏者不固,基薄者易危,故道有蔽,功有損、有辱,必然之理也。

禪林寶訓282.見道行有時,滋養至而味自全也

282.見道行有時,滋養至而味自全也

簡堂機和尚住番陽筦山僅二十載,羹藜飯黍若絕意於榮達。嘗下山聞路旁哀泣聲,簡堂惻然逮詢之。一家寒疾僅亡兩口,貧無斂具,特就市貸棺葬之,鄉人感嘆不已。侍郎李公(椿年)謂士大夫曰:吾鄉機老有道衲子也,加以慈惠及物,筦山安能久處乎。會樞密汪(明遠)宣撫諸路達于九江,郡守林公(叔達)虛圓通法席迎之。簡堂聞命乃曰:吾道之行矣。即忻然曳杖而來,登座說法,曰:圓通不開生藥鋪,單單只賣死猫頭,不知那箇無思算,喫著通身冷汗流。緇素驚異,法席因茲大振(懶菴集)


簡堂機和尚住番陽筦山僅二十載,羹藜飯黍若絕意於榮達。嘗下山聞路旁哀泣聲,簡堂惻然逮詢之。一家寒疾僅亡兩口,貧無斂具,特就市貸棺葬之,鄉人感嘆不已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明跡雖晦,而仁心自顯。簡堂和尚住饒州鄱陽縣筦山僅二十載,菜用藜藿,飯即黍粟。胸中絕無一念求榮華顯達之想。每嘗下山聞路傍人家有哀泣之聲,簡堂為之惻然,及詢問之答曰:時因寒病,竟亡兩人,以家貧無斂葬之具,所以哀也。師就市中貸其棺以埋葬之,鄉人感歎不已。


侍郎李公(椿年)謂士大夫曰:吾鄉機老有道衲子也,加以慈惠及物,筦山安能久處乎。會樞密汪(明遠)宣撫諸路達于九江,郡守林公(叔達)虛圓通法席迎之。簡堂聞命乃曰:吾道之行矣。即忻然曳杖而來,登座說法,曰:圓通不開生藥鋪,單單只賣死猫頭,不知那箇無思算,喫著通身冷汗流。緇素驚異,法席因茲大振(懶菴集)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明時既至而道化自彰。侍郎李公名浩字德遠號椿年,幼閱楞嚴如遊舊國,參應菴和尚有省。謂士大夫曰:吾鄉機老真有道德衲子,加之仁慈恩惠于人,筦山小院安能為師之久居乎!

即會樞密汪明遠。樞密,即今稱都察院。宣撫,即今巡按也。諸路,宋云路,今稱為府。以書致于九江郡守林公叔達,虛廬山圓通法席迎之,簡堂聞命乃曰:吾道其行矣。即欣然曳杖而來,登座說法曰:

圓通不開生藥舖,單單只賣死貓頭。此因僧問曹山曰:世間何物[-+]貴?山曰:死貓頭。丹霞頌曰:腥臊紅爛不堪聞,動處輕輕血汙身,何事杳無人著價,為伊不是世間珍。喻向上事也。

不知那箇無思算,喫著通身冷汗流。緇素聞之一皆驚異,法席因茲大振。

古人三二十年冷山角裏,無一點熱氣。忽然被人推出來,便見熏天炙地,詎可與今時旋蒸熱賣者,同日而語。

禪林寶訓281.言學道要先正心,心正而萬物從化也

281.言學道要先正心,心正而萬物從化也

瞎堂曰:學道之士要先正其心,然後可以正己正物,其心既正則萬物定矣。未聞心治而身亂者,佛祖之教由內及外,自近至遠,聲色惑於外,四肢之疾也。妄情發於內,心腹之疾也。未見心正而不能治物,身正而不能化人。蓋一心為根本,萬物為枝葉。根本壯實枝葉榮茂,根本枯悴枝葉夭折。善學道者先治內以敵外,不貪外以害內,故導物要在清心,正人固先正己,心正己立,而萬物不從化者,未之有也(與顏侍郎書)


瞎堂曰:學道之士要先正其心,然後可以正己正物,其心既正則萬物定矣。未聞心治而身亂者,佛祖之教由內及外,自近至遠,聲色惑於外,四肢之疾也。妄情發於內,心腹之疾也。未見心正而不能治物,身正而不能化人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教先正其心。謂凡欲發出世心,學無上道者,先要將此一片心立教端正,洗滌得潔淨,然後才能正自己之身心,亦能正他人之身心也。其心既是端正,則萬物皆隨而正之矣。未聞有人心既治,而此身猶亂者也。佛祖之教法,總皆由內而至于外,自近而至于遠。聲色之迷人,四肢之患外疾也。妄想之情欲,心腹之患內疾也。未見有自心安靜,而不能治物。自身端正,而不能化人者。


蓋一心為根本,萬物為枝葉。根本壯實枝葉榮茂,根本枯悴枝葉夭折。善學道者先治內以敵外,不貪外以害內,故導物要在清心,正人固先正己,心正己立,而萬物不從化者,未之有也(與顏侍郎書)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明心為根本。蓋一心為根本,萬物為枝葉。若根本壯大而充實,則枝葉自然榮秀而茂盛。若是根本枯悴,則枝葉必定夭折。所以善學道者,先要治其內。內治自能敵諸外境,不要貪逐外,塵而返害自心。彼欲引迷導物,要先自清淨其心。欲去正治乎人,必先要正乎自己。心既正己既立,而萬物不從其教化者,未有是理也

正心誠意,便是出世根基。根基匪立,萬事俱弛廢矣。

2011年7月25日 星期一

禪林寶訓280.言人器能自有分定,不可強教也

280.言人器能自有分定,不可強教也

瞎堂遠和尚謂或菴曰:人之才器自有大小,誠不可教。故楮小者不可懷大,綆短者不可汲深。鴟鵂夜撮蚤察秋毫,晝出瞋目之不見丘山,蓋分定也。昔靜南堂傳東山之道,頴悟幽奧深切著明,逮應世住持,所至不振。圓悟先師歸蜀,同範和尚訪之大隨,見靜率略凡百弛廢。先師終不問,回至中路。範曰:靜與公為同參道友,無一言啟迪之何也?先師曰:應世臨眾要在法令為先,法令之行在其智能,能與不能以其素分,豈可教也。範頷之(虎丘記聞)


瞎堂遠和尚謂或菴曰:人之才器自有大小,誠不可教。故楮小者不可懷大,綆短者不可汲深。鴟鵂夜撮蚤察秋毫,晝出瞋目之不見丘山,蓋分定也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明人生本有分定。曰:人生之才力與夫器量,本有大小。賦性已定,豈可教之為大小耶?譬如楮之小者,決不可以包藏大物。楮,乃木之皮,蔡倫將此造紙。綆,取水之繩。繩之短者,豈能汲及其深,出莊子至樂篇。鴟鵂,怪鳥也。鳴之則雨,晝目無所見,夜則能察秋毫,亦出莊子秋水篇。今引以為譬,謂此鳥亦毛羽之屬,何故夜間極黑處,能撮蚤察秋毫。及白日之下,大張其目,即丘山在前亦不能見,此何故也?蓋生成之分定耳。


昔靜南堂傳東山之道,頴悟幽奧深切著明,逮應世住持,所至不振。圓悟先師歸蜀,同範和尚訪之大隨,見靜率略凡百弛廢。先師終不問,回至中路。範曰:靜與公為同參道友,無一言啟迪之何也?先師曰:應世臨眾要在法令為先,法令之行在其智能,能與不能以其素分,豈可教也。範頷之(虎丘記聞)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言既定難以強為,前舉事物作譬,此以人曉之。昔者彭州大隨南堂元靜禪師,閬州玉山大儒趙約仲之子,嗣五祖演禪師,傳東山之道法,可稱穎悟。其幽深奧妙之旨,深切而著明。東山曾印之曰:諸方關楗,無逃子掌握矣。及至出世住持,凡所到處,不能振起東山之道。圓悟先師歸蜀,同覺範和尚訪之大隨,見靜公凡于事大率忽略,而叢林大體百般規條盡皆弛廢。先師知其才器如此,一皆不問。回至中途,範問曰:靜與公為同參道友,昨見他百凡不整,竟無一言啟發開導之,何也?先師曰:大凡應世行道,臨眾領徒,全要在以法令為先。其法令之必行,在乎人之智識能力耳?其能與不能,乃人平素之分定。他非不知,乃不能行也。彼既不能行,我豈能教之哉!範聞而頷之。頷者,意有所領也。

高視闊步,大家氣象,而威嚴濟濟,人孰不知。其奈做不出,真果差一絲毫不得,學者宜自悚慄也。

禪林寶訓279.見古人去來自在,無所繫戀也

279.見古人去來自在,無所繫戀也

或菴遷焦山之三載,寔淳熙六年八月四日也。先示微恙,即手書并硯一隻,別郡守侍郎曾公逮,至中夜化去。公以偈悼之曰:翩翩隻履逐西風,一物渾無布袋中,留下陶泓將底用,老夫無筆判虛空(行狀)
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或菴再住焦山之第三載,是日實淳熙六年八月朔四,將入滅先示微疾,手作一書並硯一隻,預別郡守侍郎曾公逮,至即日半夜化去。及明晨曾公至,師已逝矣,乃作偈而傷悼之曰:

翩翩隻履逐西風。此句,言師如初祖之歸西也。

一物渾無布袋中。此句,又言如憨布袋是物納于袋中,而師之布袋竟無一物,顯其來去自由也。

留下陶泓將底用。陶泓,是硯名。有寶泓、石泓、涵星泓之類。此句,言師臨終以硯見寄也。將底用者,謂師之硯我無能用所以云。

老夫無筆判虛空。此句,乃侍郎自謙之辭,亦是極贊之語。謂師之道大如太虛空,我亦無此一筆能判此虛空也。

主賓故是妙手,然此中有箇生死不相關處,人能知否?知之,可以與語矣。

禪林寶訓278.言主者要在知賢,得賢者而法有所繼也

278.言主者要在知賢,得賢者而法有所繼也

或菴曰:夫為善知識要在知賢,不在自賢。故傷賢者愚,蔽賢者暗,嫉賢者短。得一身之榮,不如得一世之名。得一世之名,不如得一賢衲子,使後學有師,叢林有主也(與圓極書)
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夫為善知識要具知人之明,識得眾中誰是賢德之者,此真為賢德主人也。原不在以自賢為賢,以得賢為真賢。若使傷毀賢人誰為贊助,難免愚癡之失。蔽覆賢人誰為告語,難免暗昧之弊。嫉妒賢人誰為相長,難免短淺之譏。縱使得一身之榮顯,不如得一世之美名。得一世之美名,又不如得一賢德之衲子更為美也。此何故也?使後之學者有真正之師,叢林有道行之主也。

得人授任,實為盛舉,果得一真正道者,立綱陳紀,卓冠一世,能繼千載之嘉聲,豈不快哉!

禪林寶訓277.謂主法者當知叢林根本,不可棄厭衲子也

277.謂主法者當知叢林根本,不可棄厭衲子也

或菴曰:道德乃叢林之本,衲子乃道德之本。住持人棄厭衲子,是忘道德也。道德既忘,將何以修教化,整叢林,誘來學。古人體本以正末,憂道德之不行,不憂叢林之失所。故曰:叢林保於衲子,衲子保於道德,住持無道德,則叢林廢矣(見簡堂書)
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曰人能守道存德,實為叢林之大根大本,英人哲士乃能成其所學,則衲子又為道德之根本也。住持人不獎誘衲子,是棄厭道德。道德既忘,住持又將何法修行教化,整理叢林,誘引來學耶?古之人乃體本以正末,其所憂者憂吾道德之不行,竟不憂叢林之得所不得所也。故曰:叢林原為衲子所設,故其所保者是衲子。衲子乃行道德之人,而其所保者又在道德。住持不保護衲子,衲子若無道德,是二俱喪亡,則叢林必見其廢也。

是篇詞旨娓娓,纍若貫珠,總只教人認得根本。

禪林寶訓276.謂學道要持其平,輕重俱不宜也

276.謂學道要持其平,輕重俱不宜也

或菴謂侍郎曾公逮曰:學道之要如衡石之定物,持其平而已,偏重可乎!推前近後,其偏一也。明此可學道矣(見曾公書)
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謂曾公曰:學道之至要,猶如秤物者,但以平為是。偏也不得,重亦不可。推前則謂之重,近後即謂之偏,俱過而不平矣。昔佛語比丘云:學道如調絃之法,緊則令弦易斷,緩則使聲不和,緩急得宜可也。明此可以學至道矣。

朝勤夕怠通病也,願以此為準則。但持平一句,極所難能,倘非切于至道者,終不得平。

2011年7月22日 星期五

禪林寶訓275.言知人以道,如水投水也

275.言知人以道,如水投水也

或菴既領住持,士庶翕然來歸。衲子傳至虎丘,瞎堂曰;遮箇山蠻杜拗子,放拍盲禪,治爾那一隊野狐精。或菴聞之以偈答曰:山蠻杜拗得能僧,領眾匡徒似不曾,越格倒拈苕菷柄,拍盲禪治野狐僧。瞎堂笑而已(記聞)
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或菴和尚既領覺報住持之後,士庶翕然如鳥之群聚,于于然而來歸向。有諸衲子傳言至虎丘者,瞎堂聞而喜。戲而語曰:遮箇山蠻杜拗子。杜,乃不依軌轍。拗,是不順人情。也來者裏放出些拍盲禪。拍,拊也。盲者,自不能行拍拊人肩而行,謂其不脫洒也,只好治你們者一夥野狐精。此言似謔,其實著力,稱贊欽羨之極。或菴聞之以偈答曰:山蠻杜拗得能僧,是賊識賊,領眾匡徒似不曾,切莫躲跟,越格倒拈苕帚柄,大煞顯露,拍盲禪治野狐僧,箇中能有幾人知。瞎堂笑而已,怕殺人。

語出偶然,而心情畢露,真果是傾蓋之遇也。不知語脈者,豈識二師玅處。

禪林寶訓274.明至言感人,誰不敬愛也

274.明至言感人,誰不敬愛也

或菴入院後,施主請小參曰:道常然而不渝,事有弊而必變。昔江西南岳諸祖,若稽古為訓考其當否?持以中道,務合人心,以悟為則,所以素風凌然,逮今未泯。若約衲僧門下,言前薦得屈我宗風,句下分明沈埋佛祖。雖然如是,行到水窮處,坐看雲起時。由是緇素喜所未聞。歸者如市(語錄異此)
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或菴入覺報院後施主請法,陞座曰:佛祖之道通[/]古今,本不變易。世間之事,從名入利,自然有變。昔者如江西馬祖、南嶽石頭諸祖,若有所作,皆稽考前賢之法以為訓誡,考究其可不可以定綱宗?持以中道,專力以合人心,必教以悟為則。所以淳素之風凜然猶在,至今未泯。若約衲僧門下一著子。縱饒你向言前薦得,早已是屈我宗風。若更向句下分明,轉見沉埋了佛祖。雖然如是,行到水窮處,坐看雲起時。便下座。由此一番說法,緇素聽者喜其聞所未聞。自是歸敬者,如塵市之來往不絕也。

黃金有價,白玉有光,總不是從人得的。

禪林寶訓273.見至人識囑不爽,時至而符合也

273.見至人識囑不爽,時至而符合也

或菴乾道初,翩然訪瞎堂于虎丘。姑蘇道俗聞其高風,即詣郡舉請住城中覺報。或菴聞之曰:此菴先師囑我,他日逢老壽止,今若合符契矣。遂忻然應命,蓋覺報舊名老壽菴也(虎丘記聞)
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翩者,如鳥疾飛之貌,又自如也。訪瞎堂和尚于虎丘寺。姑蘇諸僧俗聞或菴有高尚之風,即到郡守處舉請住城中覺報寺。或菴聞之曰:此菴先師,囑我他日逢老壽即止。若昔者之分符,而今得合符契矣。遂欣然應命。蓋覺報,舊名老壽菴也。

雖則事有一定不移之理,何故便曰逢老壽止。須知慧眼精明,見透無遺也。

禪林寶訓272.乃因語識人,覓之舉其出世也

272.乃因語識人,覓之舉其出世也

乾道初,瞎堂住國清,因見或菴讚圓通像曰:不依本分,惱亂眾生,瞻之、仰之,有眼如盲。長安風月貫今昔,那箇男兒摸壁行。瞎堂驚喜曰:不謂此菴有此兒。即遍索之,遂得於江心。固於稠人中,請充第一座(天台野錄)
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乾道,是宋孝宗年號,臨安府靈隱寺瞎堂慧遠禪師,眉山彭氏子,嗣圓悟勤禪師,南嶽下十五世。因見或菴贊圓通像曰:不依本分,惱亂眾生,瞻之、仰之,有眼如盲。長安風月貫今昔,那箇男兒摸壁行。瞎堂一見此贊且驚且喜曰:不謂此菴有此拔萃超群之兒耶?即遍求之,後得于江心焦山寺,就于稠人眾中,請充第一座為人天眼目。

名因實顯,實至而名自彰,何在力求?學者勉之。

禪林寶訓271.見隱跡自重,不為名譽所動也

271.見隱跡自重,不為名譽所動也

或菴體和尚初參此菴元布袋於天台護國。因上堂舉龐馬選佛頌,至此是選佛場之句。此菴喝之,或菴大悟,有投機頌曰:商量極處見題目,途路窮邊入試場,拈起毫端風雨快,遮回不作探花郎。自此匿跡天台,丞相錢公(象先)慕其為人,乃以天封招提勉令應世。或菴聞之曰:我不解懸羊頭賣狗肉也。即宵遁去。
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鎮江府焦山或菴師體禪師,台州羅氏子,嗣此菴景元禪師,南嶽下十六世。謂或菴初參此菴元布袋于天台護國寺之時,因此菴和尚上堂舉龐居士問馬祖曰:不與萬法為侶者,是甚麼人?祖曰: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,即向汝道。居士豁然大悟。呈偈曰:十方同聚會,箇箇學無為,此是選佛場,心空及第歸。至此是選佛場之句。此菴厲聲一喝,或菴聞之,豁然大悟。有投機頌曰:商量極處見題目,途路窮邊入試場,拈起毫端風雨快,遮回不作探花郎。自此之後,即匿跡于天台山。丞相錢相祖字象先,問道于或菴禪師,仰慕師之為人,乃以天封寺請師住持,勸勉令其出世。或菴聞而笑曰:我不解懸羊頭賣狗肉也,是夜竟爾逃遁隱身而去。

實証的人不在名位上著腳,試看他遁去,是何意思?若是今時人,惟恐其晚也。

2011年7月21日 星期四

禪林寶訓270.言舉賢任能,在主人之智識也

270.言舉賢任能,在主人之智識也

自得曰:良玉未剖,瓦石無異,名驥未馳,駑駘相雜。逮其剖而瑩之,馳而試之,則玉石駑驥分矣。夫衲子之賢德而未用也,混於稠人中竟何辨別,要在高明之士,以公論舉之,任以職事,驗以才能,責以成務,則與庸流逈然不同矣(與或菴書)


自得曰:良玉未剖,瓦石無異,名驥未馳,駑駘相雜。逮其剖而瑩之,馳而試之,則玉石駑驥分矣。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先以喻曉。曰:彼世之良玉,當其抱璞而未剖也,與瓦石何別?名驥在群而未馳也,與駑駘何分?逮其剖石而出玉,則見其光瑩潔潤也。馳騁而試之,便知其追風千里也。則玉之與石,駑之與驥,判然而分矣。


夫衲子之賢德而未用也,混於稠人中竟何辨別,要在高明之士,以公論舉之,任以職事,驗以才能,責以成務,則與庸流逈然不同矣(與或菴書)

《禪林寶訓筆說》:此節方顯其人。與夫衲子之有賢才德行未經引用,混於稠人之中,有何辯別?要在主人具擇人眼目,真高明有識之士,以至公之論舉而出之,任他以其職事,驗他所有才能,責他以其成務。使伊才德俱展,然後始知與諸庸流迥然不同矣。

千珠萬珠裏摘得一珠,自然價倍尋常。其實在賈者之精心妙手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