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7月4日 星期四

雜阿含1078經


雜阿含1078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。時,有異比丘,於夜明相出時,出搨補河邊,脫衣著岸邊,入水洗浴。浴已上岸,被一衣待身乾。
1)時,有一天子,放身光明,普照搨補河側,語比丘言:「汝少出家,鮮白髮黑,年始盛美,應習五欲,莊嚴瓔珞,塗香華鬘,五樂自娛,而於是時,違親背俗,悲泣別離,剃除鬚髮,著袈裟衣,正信非家出家學道,如何捨現前樂而求非時之利?」比丘答言:「我不捨現前樂求非時樂,我今乃是捨非時樂得現前樂。」
天問比丘:「云何捨非時樂得現前樂?」比丘答言:「如世尊說:『非時之欲,少味多苦,少利多難。』我今於現法中,已離熾然,不待時節,能自通達,現前觀察,緣自知覺。如是,天子!是名捨非時樂得現前樂。」
2)天復問比丘:「云何復是如來所說非時之欲,少樂多苦?云何復是如來所說現法利樂,乃至緣自覺知?」比丘答言:「我年少出家,不能廣宣如來所說正法律儀,世尊近在迦蘭陀竹園,汝可往詣如來,問其所疑,如世尊說,隨憶受持。」天子復言:「比丘!於如來所,有諸大力天,眾多圍繞,我先無問,未易可詣,比丘!汝若能為先白世尊者,我可隨往。」比丘答言:「當為汝去。」天白比丘:「唯然,尊者!我隨後來。」時,彼比丘往詣佛所,稽首禮足,退住一面,以向天子往反問答具白世尊:「今者,世尊!彼天子誠實言者,須臾應至,不誠實者自當不來。」時,彼天子遙語比丘:「我已在此,我已在此。」
3)爾時,世尊即說偈言:「眾生隨愛想,以愛想而住,以不知愛故,則為死方便。」佛告天子:「汝解此偈者,便可發問。」天子白佛:「不解,世尊!不解,善逝!」
4)佛復說偈而告天子曰:「若知所愛者,不於彼生愛,彼此無所有,他人莫能說。」佛告天子:「汝解此義者,便可發問。」天子白佛:「不解,世尊!不解,善逝!」
5)佛復說偈言:「見等、勝、劣者,則有言論生,三事不傾動,則無軟、中、上。」佛告天子:「解此義者,則可發問。」天子白佛:「不解,世尊!不解,善逝!」
6)佛復說偈言:「斷愛及名色,除慢無所繫,寂滅息瞋恚,離結絕悕望,不見於人天,此世及他世。」佛告天子:「解此義者,乃可發問。」天子白佛:「已解,世尊!已解,善逝!」佛說此經已,彼天子聞佛所說,歡喜、隨喜,即沒不現。
1)應說想眾生,依應說安住,不了知應說,而招集生死。1-a)此四頌中,初言應說者,謂一切有為法。所以者何?諸有為法,皆三種言事之所攝故。今此義中說妙五欲以為應說。又妙五欲,諸餘沙門、婆羅門等,從施主邊以言求索,故名應說。又諸君主,於妙五欲,從僕使等以言呼召而受用之,由是因緣亦名應說。又諸受欲者,於妙五欲,不能自然善知過患,惟除諸佛及佛弟子,為其宣說彼過患已乃能了知,由是因緣亦名應說。1-b)諸受欲者,於諸欲中不正思惟,而取其相,亦取隨好,即於彼欲,便生愛染,受用、耽嗜,乃至堅著。1-c)又於諸欲不如實知有眾過患,所謂諸欲無常、虛偽、空無有實、敗壞之法,猶如幻事誑惑愚夫,甚少愛味,多諸過患。亦不如實了知如是少味多患諸欲出離,所謂於彼欲貪調伏,乃至超越,是其出離。1-d)彼既如是不見過患,不知出離而受諸欲。由是因緣,便於欲界生為根本所有諸行,深起樂著。又復造作生為根本所有業已,受欲界生,生已死滅,生已殞歿。如是故言:應說想眾生,依應說安住,不了知應說,而招集生死。
2)若了知應說,於說者無慮,由無有此故,他不應譏論。2-a)若遇善士,得聞正法,如理作意,則於諸欲如實了知過患、出離,所謂諸欲無常、虛偽,廣說乃至欲貪超越。彼於如來所證正法、毘奈耶中,得清淨信,便於諸欲深見過患,轉復增勝,遂能捨離若少若多財寶、庫藏、眷屬、遊從,以正信心捨離家法,趣於非家,所謂一切生老病死皆悉永滅。如是出家,無所願求修行梵行,謂我由此持戒精進、修梵行故,當得生天或異天處。2-b)彼無如是邪祈願故,於己不見、不恐、不慮他所譏論。謂他不應如是譏論、怨尤、訶責告言:賢首!汝今何為成就盛年捨現妙欲,不隨親戚之所願樂,而更悕求待時諸欲,誓修梵行耶?如是故言:若了知應說,於說者無慮,由無有此故,他不應譏論。此即成就清淨尸羅及清淨見。何以故?由見顛倒發起於慢,慢所持故,與餘沙門、婆羅門等共興諍論。由此因緣,說如是見為諍根本。
3)若計等勝劣,彼遂興諍論,於三種無動,等勝劣皆無。3-ab)若有沙門或婆羅門,依等、勝、劣諍根本見,心現高舉。由此因緣,遂與餘沙門、婆羅門等遞相諍論。3-cd)依止我勝、我等、我劣三種慢類,立己為勝、或等、或劣。若聖弟子,非我、我所、我慢所動,乃至亦非我當非有想非無想所動,了知諸行皆眾緣生,於諸行中惟見法性,尚不以己校量於他為勝、等、劣,況起見、慢而興諍論!彼聖弟子,雖於他所顯揚自宗,摧伏他論,然於諸法惟為法性,緣於慈悲。謂當云何若有於我所說妙義,一句領解,如是如是正修行者,令彼長夜獲得大義、利益、安樂,亦令如來正法久住?不依見、慢及為利養、恭敬因緣而興諍論。如是不為悕求現法諸妙欲故,誓修梵行。彼由如是修梵行故,遠離邪願及諸邪見,棄捨貪求利養、恭敬,於一切種皆得清淨,暉光熾然,無不普燭,諸天、世人惟當讚美,不應譏論;又能超度生老病死。如是故言:若計勝、等、劣,彼遂興諍論,於三種無動,等、勝、劣皆無。
4)斷名色愛慢,無著煙寂靜,無惱悕不見,此彼天人世。4-a)言名色者,謂五取蘊。若有於彼觀見為苦,當諦現觀於五取蘊盡見苦時,於五取蘊所有貪愛,由意樂故,皆說為斷,非隨眠故。4-ab)彼若即如己所得道,轉更修習,於其我慢無餘斷滅,成阿羅漢,諸漏永盡。由已證得阿羅漢果,心善解脫,便於自身、自身眾具纏及隨眠,皆悉永斷,離愛、離憍、離諸放逸。4-bc)彼由如是離愛、離憍、離放逸故,名煙寂靜,無有燒惱,亦無悕望。云何名為煙寂靜耶?煙名為愛。何以故?如世間煙是火前相,能損眼根,便為擾亂,令不安住。愛亦如是,是貪、瞋、癡火之前相,能損慧眼,亂心相續,謂能引發無義尋思。彼於此愛已斷、已知,乃至令其於當來世成不生法,名煙寂靜。彼既如是煙靜、離著,雖復追求命緣眾具,非不追求,然能解脫貪愛追求,所求無染。云何無惱?謂彼如是現追求時,若他自施或勸餘施,施時殷重、非不殷重,精而非麤,多而非少,速而非緩,然不愛味。於所得物無染受用,不生眈吝乃至堅著。如是受用命資具時,不為貪惱之所燒惱。若彼施主自不能施,或障餘施;設有所施,現不殷重、不現殷重,乃至遲緩而不急速,然不嫌恨。由此因緣,不生恚惱。又於受用所得物時,不慼、不念,無損害心及瞋恚心,如是不為瞋惱所惱。又於所得若精、若麤,於受用時,深見過患,善知出離,安住正念,遠離愚癡,如是不為癡惱所惱。云何無悕?悕名悕望,繫心有在。彼不擎鼻內懷貪願,往趣居家,謂剎帝利大宗葉家,或婆羅門、長者、居士大宗葉家,我當從彼獲得上妙應所噉食,乃至財寶、衣服、餚膳、諸坐臥具、病緣醫藥、供身什物。如是追求及與受用,於此財物都無悕望。又彼恒常安住死想,謂過夜分入晝分中,復過晝分還入夜分,於其中間我有無量應死因緣,如經廣說,所謂發風,乃至非人之所恐怖。由此因緣所為追求、所為受用所有財物,於此壽命亦無悕望。4-d)如是無著、煙寂靜、無燒惱、無悕望故,於此天人帝釋、自在世主天等所有因中都不可見,於彼天人諸因果中亦不可見。又於此四洲天人世間及彼餘處都不可見,又於此世界天人世間及彼餘處都不可見。如是故言:斷名色愛、慢,無著,煙寂靜,無惱、悕,不見此彼天人世。

1)應說想眾生,依應說安住,不了知應說,而招集生死。
1-a)此四頌中,初言應說者,謂一切有為法。所以者何?諸有為法,皆三種言事之所攝故。今此義中說妙五欲以為應說。又妙五欲,諸餘沙門、婆羅門等,從施主邊以言求索,故名應說。又諸君主,於妙五欲,從僕使等以言呼召而受用之,由是因緣亦名應說。又諸受欲者,於妙五欲,不能自然善知過患,惟除諸佛及佛弟子,為其宣說彼過患已乃能了知,由是因緣亦名應說。
[]此四頌中,初開始叫做應說,什麼是應說?
a)指一切有為法,一切因緣所生法,都叫做應說。為什麼?一切因緣所生法,都是三種言事所攝受,有過去、有現在、有未來。什麼是言事?事,就是一切因緣生法。言,就是名言,就是言論。依種種事,發種種言,依種種言來表達種種的事。人的虛妄分別,就是變現出來一切的事,這一切事就是內心的虛妄分別,虛妄分別也就是一切的名言,所以有言而有事,這兩件還是不能分開,所以叫作言事。現在這段文裏面的義,一切凡夫所愛著的妙五欲,叫做應說。
b)妙五欲為何叫做應說?君王、大臣、人民都不說,剩餘就是沙門、婆羅門等這些人,用語言向他們求索,所以,五欲叫做應說。
c)又諸君主,對妙五欲,用語言表達他的要求,向僕使等下命令,而受用五欲,由是因緣,亦名應說。
d)又享受欲樂的人,對於妙五欲,不能夠自然知道五欲是有過患。唯獨是要除諸佛和佛的弟子,為受五欲的人,宣說彼受五欲是有過患,乃能了知。由是因緣,所以五欲,叫做應說。
什麼是想眾生?想,就是名。因為眾生心裏面有種種的妄想,就安立種種的名言。一切眾生要假借名言,才能彼此明白對方的意思,所以叫做想。頌中應說想眾生,應說是五欲,五欲在名言的眾生中,是一個罪過的根源。

1-b)諸受欲者,於諸欲中不正思惟,而取其相,亦取隨好,即於彼欲,便生愛染,受用、耽嗜,乃至堅著。
[]這些享受五欲的人,在很多的五欲裏面不正思惟,因為不知道諸法實相,所以內心就有不正確的思惟。如何思惟?取著、愛著五欲的相貌,也取著、愛著次要的相貌。一取著相和好,愛染心就來。先是不如理作意,而後才有愛染心。愛以後,就受用欲,耽嗜、貪著,貪著地非常的牢固,叫做安住。頌中依應說安住,依據五欲,安住在欲上,就是貪著。
《披尋記》六二一頁:諸受欲者乃至堅著者:受用欲時,五識相應非理作意,取所行相,是名不正思惟而取其相。從此無間俱生分別意識,隨先所聞名句文身,種種分別彼所行相,是名亦取隨好。於已得欲,樂著受用,是名愛染。或復耽嗜饕餮迷悶堅執湎著而為受用,是名耽嗜,乃至堅著。如是諸相,皆貪異名。攝異門分別釋應知。(陵本八十四卷十六頁)
[]諸受欲者乃至堅著者:取相、取隨好,是前五識。前五識起作用,一定還有第六識,所以五識中的相應,就是第六識,第六識生起非理作意。取所行相,就是識所活動的相,就是取其相,在相上活動,是名不正思惟而取其相。從此取相不間隔,同時有俱生的分別意識,隨先所聞名句文身,種種分別彼所行相,是名亦取隨好。已經得到的欲,樂著受用,是名愛染。或復耽嗜、饕餮、迷悶、堅執、湎著而為受用,是名耽嗜,乃至堅著。這麼多的形容詞,都是貪著心的不同的名字。

1-c)又於諸欲不如實知有眾過患,所謂諸欲無常、虛偽、空無有實、敗壞之法,猶如幻事誑惑愚夫,甚少愛味,多諸過患。亦不如實了知如是少味多患諸欲出離,所謂於彼欲貪調伏,乃至超越,是其出離。
[]又對於種種欲,不能真實的知道它有很多的過失,有很多的災患。什麼過患?就是所愛著的欲,是很脆弱,很容易變化,而且是虛偽,裏面沒有真實性,很容易就破壞。猶如幻術師依咒術,變現出來種種事,都是虛妄,不真實,欺騙愚癡的人。這個欲的裏面,很少可愛的滋味,很多的過失,很多的苦惱。凡夫也不能真實地知道,這樣少樂味、多災患的諸欲的出離。不知道少味多患的諸欲可以解脫,可以從這個境界解脫出來。怎麼樣出離?就是對彼諸欲,能夠調伏自己的心,就能夠從欲裏面解脫出來。乃至超越欲的境界,這叫做出離。
《披尋記》六二二頁:所謂諸欲無常等者:謂彼諸欲似常顯現,而實非常,故說無常;似我顯現,而實無我,是故說虛;似淨顯現,而實不淨,是故說偽;似樂顯現,而實唯苦,故說空無有實。由此諸義,宣說諸欲,名為妄法。彼纔生已,任運滅壞,而非常住,是故亦名敗壞之法。由諸愚夫,於彼諸欲不如實知,是故長夜恒被欺誑,猶如幻事,能為誑惑;諸聰慧者,則不如是,如實知故。由是說言:猶如幻事誑惑愚夫。義如〈攝異門分〉說。(陵本八十四卷一頁)
[]所謂諸欲無常等者:諸欲的境界,顯現出來的相貌好像很穩定,但是事實上,不是穩定,不是堅定,所以叫做無常。欲的境界,顯現出來的相貌好像是有我的體性,實在裏面是不能自主,因為是無我,所以說為虛。欲的境界,顯現出來的相貌好像很美妙、很清淨,而實在是不清淨,是臭穢,是故說偽。欲的境界,顯現出來的相貌,好像是很樂,實在都是苦惱境界,故說空無有實。由這些種種道理,宣說諸欲都是虛妄的境界。彼欲纔一出現,任運的就會滅壞,不是常住,所以叫做敗壞之法。由於這些愚癡凡夫,對於諸欲不能如實知道,所以,長時間以來,恒被諸欲欺誑,被自己的無知所欺誑。猶如幻事,能為誑惑,這聰慧的人,真實的知道,就不被欺騙。這由是說言:猶如幻事,誑惑愚夫。義如〈攝異門分〉說。
《披尋記》六二二頁:所謂於彼欲貪調伏等者:〈攝異門分〉說:毗奈耶,由了相勝解作意;斷,由遠離等作意;超越,由方便究竟果作意。(陵本八十三卷十七頁)此說調伏,即毗奈耶,略不說斷,故於文中置乃至言。如是漸次,是出離相。
[]所謂於彼欲貪調伏等者,〈攝異門分〉說:調伏,就是覺悟欲是苦惱,欲就是現在一念的虛妄分別心,愛著心就是欲。怎麼調欲?由了相作意和勝解作意,來調伏自己這一念虛妄分別的貪心。知道它是無常、是虛偽、空無有實,是苦、空、無常、無我,是了相作意。明瞭以後,真實的修止觀,就是勝解作意。若是要消滅這一念虛妄分別的貪心,用遠離作意、攝樂作意、觀察作意、加行究竟作意,一共是四個。由四個作意,能把這一念虛妄分別的貪心,消滅,所以說斷,由遠離等作意。超越欲的境界,就是從欲的境界解脫出來,所以叫做超越,是其出離。從欲裏面出來,就是用七種作意,才能從欲裏面解脫出來。這裡說調伏,就是毗奈耶,中間,斷有遠離等作意,這個文略去,沒有說出來。故於文中置乃至言。如是漸次,是出離相。

1-d)彼既如是不見過患,不知出離而受諸欲。由是因緣,便於欲界生為根本所有諸行,深起樂著。又復造作生為根本所有業已,受欲界生,生已死滅,生已殞歿。如是故言:應說想眾生,依應說安住,不了知應說,而招集生死。
[]彼愚夫既然是這樣子,不看見欲的過患,也不知道從欲的苦惱境界裏面解脫出來,就一直享受欲,受欲的苦惱。因為不知道過患,不知道出離,所以以此為因緣,愛著欲,不能夠超越欲界。什麼是生?就是果報一開始出現,就叫做生。若在十二緣起,就是識緣名色的識,應該說就是阿賴耶識。果報,最初一念現前就是阿賴耶識,阿賴耶識一現前以後,識緣名色,這五蘊都有。所以,生為根本,就是這一念心為根本的所有一切的有為法。深深的執著這些境界,為這些境界所困,為這些境界所苦惱。因為不了知欲是有過患,不知道出離,就會深住欲,對於所有諸行深深生起樂著。又愚癡的眾生,樂著諸欲,於是造很多的業。其中最重要的,就是阿賴耶識,它是最根本的,所以說生為根本。就是造善業,造惡業,幫助名言種子,出現阿賴耶識。若人來說,就是中陰身去投胎,一剎那間,阿賴耶識出現,中陰身失掉,就叫做生為根本。所有的業,或者是造善業,或者是造惡業,或者是造不動業,這些業造完以後,就在欲界得一個生命。一剎那間阿賴耶識現前,中陰身一剎那間死掉,這是剎那生與滅。生以後,愛緣取,取緣有,有緣生,生緣老死,是生已殞歿,就是一期的生死。由前面這四段文,所以說,在欲裏面虛妄分別的眾生,隨順這個欲去執著,住在欲裏面不能解脫。不了知欲有過患,也不了知出離,就造種種業,所以招集生死。

2)若了知應說,於說者無慮,由無有此故,他不應譏論。
2-a)若遇善士,得聞正法,如理作意,則於諸欲如實了知過患、出離,所謂諸欲無常、虛偽,廣說乃至欲貪超越。彼於如來所證正法、毘奈耶中,得清淨信,便於諸欲深見過患,轉復增勝,遂能捨離若少若多財寶、庫藏、眷屬、遊從,以正信心捨離家法,趣於非家,所謂一切生老病死皆悉永滅。如是出家,無所願求修行梵行,謂我由此持戒精進、修梵行故,當得生天或異天處。
[]若遇到佛菩薩等善知識,得聞正法,得聞正法之後,能如理作意,對於應說的色聲香味觸的五欲,就能真實的知道欲有過患,欲應該出離。所謂諸欲無常、虛偽,廣說乃至欲貪超越。他對於佛所證悟的第一義諦,滅除惑業苦的境界,得清淨信,所以對世間的諸欲,深深的看到過患。繼續的如理作意,對於欲的看法,展轉的有進步,智慧增長,更殊勝,知道欲是有過患,不可以親近。於是能夠捨離或者是少的財寶、庫藏,或者是多的財寶、庫藏。又能夠棄捨自己親愛的人,不和他們在一起。對於如來所證的第一義諦,有信心,棄捨家法,棄捨色聲香味觸這個繫縛的事情。來到無有繫縛的境界,在這裏修學聖道,生、老、病、死都解脫。這樣出家,對於世間上的榮華富貴不希求,修學戒定慧,修學聖道。這樣出家,心裏面沒有願求:由於持出家的戒,精進的修學聖道,修學四念處,將來會生到天上,享受天欲,或者是不同於欲界天,色或無色界的天,到那兒享樂。

2-b)彼無如是邪祈願故,於己不見、不恐、不慮他所譏論。謂他不應如是譏論、怨尤、訶責告言:賢首!汝今何為成就盛年捨現妙欲,不隨親戚之所願樂,而更悕求待時諸欲,誓修梵行耶?
[]他沒有這樣不合道理的希求,只求第一義諦,在自己的身口意上觀察,不看見自己內心有這種邪祈願,所以不恐怖,不顧慮別人會譏嫌他。謂別的人不應該這樣子譏嫌、議論這修行人,不應該怨尤,態度不太好,而訶斥這個人。如何怨尤訶責?對這個修行人說:賢首!你今天為什麼原因出家?你現在是盛壯的年齡,正是享受世間五欲的時候,為什麼你棄捨妙欲?為什不隨順親愛的父母兄弟姐妹所希望、所歡喜的事情?不希求待時諸欲,決定修學聖道?什麼是待時諸欲?若要擁有諸欲,需要種種條件才能拿到,才能享受諸欲,就叫做待時。

如是故言:若了知應說,於說者無慮,由無有此故,他不應譏論。此即成就清淨尸羅及清淨見。何以故?由見顛倒發起於慢,慢所持故,與餘沙門、婆羅門等共興諍論。由此因緣,說如是見為諍根本。
[]所以頌上說:若是遇見三寶,就會知道欲有過患,應該出離,出家修行。對於呵責不同意你的人,就會喝斥、責難、責備,而你對這些人的責難一點也不願慮。因為你沒有這種事情,並不想求來生的福,人間的富貴,或者是到天上去享天福。別的人也不應該譏嫌、議論你。這個人成就清淨的尸羅,因為出家受戒。也成就清淨的見地,修學聖道是最尊貴的事情,有這種見解,是清淨見。為什麼這個人成就尸羅及清淨見?因為他明白,對於無我而執著有我的顛倒,就發起高慢心。瞧不起別人叫做慢,感覺自己了不起叫作驕。因為這一念心被我慢心控制住,就和其他不同思想的沙門、婆羅門,彼此就起諍論。由此因緣,說我見為一切虛妄事情的根本,為一切諍論的根本。
《披尋記》六二三頁:由見顛倒發起於慢者:於諸行中妄執有我,名見顛倒。此為根本,有我慢生,是名發起於慢。
[]由見顛倒發起於慢,執著有我,而後就有我慢。在色受想行識諸行中,這是無常敗壞法,在這裡面執著有一個,不是無常、不是敗壞,有個我的體性,名之為見顛倒。以見顛倒為一切邪知邪見的根本。執著有我,就會有我慢,是名發起於慢。

3)若計等勝劣,彼遂興諍論,於三種無動,等勝劣皆無。
3-ab)若有沙門或婆羅門,依等、勝、劣諍根本見,心現高舉。由此因緣,遂與餘沙門、婆羅門等遞相諍論。
[]若有沙門或婆羅門,依於等、勝、劣,大家的意見不一致,就有諍論。可是這個諍論,是以我見為根本,而後再分別我等、我勝、我劣。什麼是心現高舉?若是在色受想行識裏面,執著有個常恒住不變異的我的時候,自己就高起來。若是自己有優點的時候,就幫助原來的我慢強起來,於是乎表現在外邊的態度就高舉。由此因緣,遂與其他的沙門、婆羅門等,展轉的互相諍論。

3-cd)依止我勝、我等、我劣三種慢類,立己為勝、或等、或劣。若聖弟子,非我、我所、我慢所動,乃至亦非我當非有想非無想所動,了知諸行皆眾緣生,於諸行中惟見法性,尚不以己校量於他為勝、等、劣,況起見、慢而興諍論!
[]根據在自己的心裏面的感覺,我勝過你,你不如我;或者在自己心裡想,我和你一樣,我不是不如你,和你相等;我劣,就是我不如你。這三種,屬於慢這一類。有這樣心情的時候,就會立己為勝、立己為等、立己為劣。若是聖弟子,觀察色受想行識裏面,沒有我可得,沒有我就沒有我所有,也就不會起我慢。這一念心,不為我見所動,不為我所所動,不為我慢所動。乃至到他也不會再想,我將來是沒有,我將來不是沒有,不會想這件事。為什麼?因為根本沒有我,也不再想這件事,所以不會為這樣的想法所動搖。聖弟子了知色受想行識,這一切有為法,都是眾多的因緣和合而變現。如果沒有因緣的時候,就沒有這件事,所以這一切法本身,都是空無所有,有什麼可執著的?在這一切有為法,都是因緣所生,只看見一切有為法是無常、無我的這樣境界。尚且不會以自己和別人去比量,為勝、等、劣。何況生出我見、我慢、我愛,因此而又發動了很多的辯論。

彼聖弟子,雖於他所顯揚自宗,摧伏他論,然於諸法惟為法性,緣於慈悲。謂當云何若有於我所說妙義,一句領解,如是如是正修行者,令彼長夜獲得大義、利益、安樂,亦令如來正法久住?不依見、慢及為利養、恭敬因緣而興諍論。
[]彼聖弟子,雖然在眾生的世界也宣揚佛法,破壞降伏這些邪知邪見,怎麼說不諍論呢?聖弟子宣揚佛法的時候,只是看在一切法是因緣所生,是無常、無我。因為內心裏面感覺到眾生,不知道因緣生法,在欲裏面受苦,所以願意解除他們的痛苦,給予他們心情快樂,以這樣的動機,來說法。內心這樣想:我應該如何來解救他們?假設有一個人,對於我所說的佛法這個妙義,能明白其中一句的妙義,就發心修行,使令他在無明的長夜,忽然間得到佛法的大義,就是第一義諦。得到解脫一切生死苦惱的利益,得到戒定慧的安樂自在。也令如來的正法久住在世間,他是以這樣的心情來說法。不是依據內心裏面有個我,有個高慢心,也不是根據心裏面有貪心,貪著人家的利養,貪著人家的恭敬的因緣,而和人家諍論。是為了利益眾生,而宣揚佛法。

如是不為悕求現法諸妙欲故,誓修梵行。彼由如是修梵行故,遠離邪願及諸邪見,棄捨貪求利養、恭敬,於一切種皆得清淨,暉光熾然,無不普燭,諸天、世人惟當讚美,不應譏論;又能超度生老病死。如是故言:若計勝、等、劣,彼遂興諍論,於三種無動,等、勝、劣皆無。
[]像前面說的這個佛教徒,並不希求現在得到很多的色聲香味觸這個妙欲,才出家修學聖道。那位佛教徒因為這樣修學聖道以後,不希求世間上的名聞利養,不希求世間上的欲,不希求天欲,何況人間的欲。棄捨眾生的邪知邪見,棄捨貪求利養、恭敬。這個佛教徒,在各方面都是清淨。戒的光明、定的光明、智慧的光明、大慈悲的光明,都是很殊勝。沒有不普照一切世間的眾生。諸天世人,唯當讚美這位佛教徒,不應該譏嫌、批評他。能這樣用功,出家修學聖道,能解脫生老病死。如是故言:若計等勝劣,彼遂興諍論;於三種無動,等勝劣皆無。

4)斷名色愛慢,無著煙寂靜,無惱悕不見,此彼天人世。
4-a)言名色者,謂五取蘊。若有於彼觀見為苦,當諦現觀於五取蘊盡見苦時,於五取蘊所有貪愛,由意樂故,皆說為斷,非隨眠故。
[]頌裏面所說的名色是什麼?就是色受想行識這五蘊。色蘊是色,受想行識是名。名色就是五取蘊。斷是什麼意思?若是有佛教徒,對於彼色受想行識,觀見為苦,壞苦、苦苦、行苦。當深刻、認真的現前觀察,就是修止觀。對於色受想行識,全面的看見它是苦,樂受是苦,苦受是苦,不苦不樂受也是苦。完全看見它是苦的時候,對於五取蘊原來的貪愛完全沒有。這個只是說在內心上,現行的貪愛煩惱是斷,種子還是在,還是有。諦現觀是指什麼說?指初果。初果須陀洹,我見已斷,但是貪愛心的種子還在,所以非隨眠故。初果還是有欲,欲的種子還在,所以,在內心裏面,就是沒有貪愛心。

4-ab)彼若即如己所得道,轉更修習,於其我慢無餘斷滅,成阿羅漢,諸漏永盡。由已證得阿羅漢果,心善解脫,便於自身、自身眾具纏及隨眠,皆悉永斷,離愛、離憍、離諸放逸。
[]那位得初果的聖人,即如他自己已經得到的聖道,已經得到無我我所的智慧,也就是有戒定慧的功德。繼續再努力的修學戒定慧,修學四念處,修學無我觀,會繼續地斷除剩餘的煩惱。初果、二果、三果聖人,還有我慢的問題。初果、二果也還有多少的愛煩惱。因為繼續修四念處的關係,把愛、慢的煩惱,沒有剩餘地全部斷滅,成就阿羅漢果,所有的見煩惱、愛煩惱,全部斷滅,永久的清淨。由於已證得阿漢果,心全面的清淨,能解脫一切的煩惱。對於自身的我見、我慢這些煩惱,以及生命賴以生存的眾具,自身和自身眾具這兩方面的纏、種子,皆悉永斷。自身,是見煩惱;自身眾具,就是愛煩惱,這兩種煩惱,皆悉永斷。自身眾具的纏及隨眠,就是愛煩惱,皆悉永斷,所以叫做離愛。自身的纏及隨眠,就是我見;我見裏面有我慢,就是憍,遠離憍慢的煩惱。所有放逸的事情,完全息滅。什麼是放逸?不能夠修行清淨的善業,對於染污品類的事情,不能夠防止。

4-bc)彼由如是離愛、離憍、離放逸故,名煙寂靜,無有燒惱,亦無悕望。云何名為煙寂靜耶?煙名為愛。何以故?如世間煙是火前相,能損眼根,便為擾亂,令不安住。愛亦如是,是貪、瞋、癡火之前相,能損慧眼,亂心相續,謂能引發無義尋思。彼於此愛已斷、已知,乃至令其於當來世成不生法,名煙寂靜。彼既如是煙靜、離著,雖復追求命緣眾具,非不追求,然能解脫貪愛追求,所求無染。
[]那位修行人,由於能夠離愛煩惱、離憍煩惱、離放逸煩惱的緣故,就叫做煙寂靜,無有燒惱,亦無悕望。煙是譬喻,能燃燒你,令你苦惱;現在煙沒有,沒有燒惱,對於欲界、色界、無色界,這些有漏的生死境界,沒有願樂的心,不希求什麼。什麼是煙寂靜?煙名為愛,用煙來譬喻內心裏面的愛。什麼理由這樣作譬喻?像世間日常生活,火燒燃之前先有煙,然後才有火,所以煙是火以前的現象。煙,能損害眼根,擾亂心,令內心不快樂,所以不能安住。凡夫內心裡面有愛,也像火的前相煙相似。愛是貪瞋癡火的前相,先有愛,而後有貪瞋癡火。內心有愛的時候,能損害智慧的眼睛,使令自己沒有智慧。有愛的時候,心就亂,而且繼續地亂。什麼是亂心相續?能夠引出來沒有道理,無意義的尋思。不合道理的分別妄想,就引出來貪瞋癡的火,所以叫做煙。什麼是煙寂靜?彼阿羅漢,對於內心的愛煩惱,已經斷掉,因為已知愛的過失。現在斷掉愛煩惱之後,心裡面一直是清淨,不管是行住坐臥,乃至到睡眠作夢,心裏面都是清淨。將來世,愛也不會再生起,所以於當來世,成不生法,這叫作煙寂靜。那位阿羅漢,既然達到這個境界,愛煩惱停下來,遇見一切可愛的境界,心裏面不執著,不愛著。阿羅漢雖然還要乞求生命存在的這些條件,還是要乞食。但是追求的時候,心裏面沒有貪愛心,不是用貪愛心來追求托缽乞食,心裏不執著,所以叫做無染。
《披尋記》六二五頁:離愛離憍離諸放逸者:愛有四種:謂愛、順後有愛、喜貪俱行愛、彼彼喜樂愛。憍有七種:謂無病憍、少年憍、長壽憍、族姓憍、色力憍、富貴憍、多聞憍。放逸有五:謂前際俱行、後際俱行、中際俱行、先時所作及諸隨行。如是種種,依於自身及眾具起,阿羅漢位心善解脫,無此過失。由是說言:離愛、離憍、離諸放逸。
[]離愛離憍離諸放逸者:有四種愛的煩惱:謂愛、順後有愛、喜貪俱行愛、彼彼喜樂愛,有這四種愛。第一,愛,愛著現在的生命體。第二,順後有愛,是將來的生命體,繼續有愛。前面這兩個愛,指自己的我見說,愛著這個我。第三,喜貪俱行愛,就是境界愛,就是我所有的境界。我所有的境界分兩種:第一種,已經拿到,是你所有權。歡喜它,貪著它,和一念心同時的活動。第二種,彼彼喜樂愛,就是不屬於你所有的一切境界,彼彼就是一樣一樣,也是一樣的歡喜,也是貪著。加起來就是有四種愛。憍有七種憍,a)無病憍,身體健康就憍慢。b)少年憍,年輕也憍慢。c)長壽憍,長壽也憍慢。d)族姓憍,父母是貴族,他是貴族的後裔,因此而有憍慢心。e)色力憍,就是他的形貌、健康特別好,特別莊嚴,也生憍慢心。f)富貴憍,若富貴,也生憍。g)多聞憍,很有學問,也生憍。有五種放逸,a)前際俱行,過去的時候,放逸和心在一起,就是不能夠修善斷惡。b)後際俱行,將來的時候也是這樣放逸。c)中際俱行,現在也不能修善斷惡。d)先在內心裏面發願:我不要放逸,我要努力地精進修行,修善斷惡。但是他沒有這樣做,這叫先時所作。e)及以後隨時隨地,心裏面隨隨便便地,不能修善斷惡。這是五種放逸。這麼多的事情,一樣一樣的都是依於自己的生命,及眾多維護生命的資具,從這裏面有種種的問題。阿羅漢位<心善解脫,無此過失。由是說言:離愛、離憍、離諸放逸。

云何無惱?謂彼如是現追求時,若他自施或勸餘施,施時殷重、非不殷重,精而非麤,多而非少,速而非緩,然不愛味。於所得物無染受用,不生眈吝乃至堅著。如是受用命資具時,不為貪惱之所燒惱。若彼施主自不能施,或障餘施;設有所施,現不殷重、不現殷重,乃至遲緩而不急速,然不嫌恨。由此因緣,不生恚惱。又於受用所得物時,不慼、不念,無損害心及瞋恚心,如是不為瞋惱所惱。又於所得若精、若麤,於受用時,深見過患,善知出離,安住正念,遠離愚癡,如是不為癡惱所惱。
[]什麼是無惱?謂彼阿羅漢如是現追求、乞求衣服飲食這些事情的時候。若對方這個施主,或者主動的布施給他。或者那個施主,不是自己布施,勸別人來供養這個阿羅漢。布施者,態度很殷勤、很尊重他,不是不殷重。供養他的這些用品,都是特別精致,特別好,而不是粗劣的東西。數量來說,還是供養的很多,而不是少數。而且急速地供養他,而不是緩慢地。但是阿羅漢對於這樣的態度,沒有愛著心,對供養的這些用品,都沒有愛著心。拿到以後,受用的時候,心裏面也不執著,也不吝嗇,乃至到特別愛著得很厲害,阿羅漢都沒有這些事情。阿羅漢受用這些資具的時候,沒有貪煩惱,所以沒有燒惱的事情。若是彼施主自不能施,或障礙別的人供養,這是一個境界。假設有所施,表現出不殷重,乃至遲緩,而不急速,這個阿羅漢也不嫌恨,對這個事情心裡也不執著。由於不嫌恨,所以心裏面也不憤怒。又在受用所得物的時候,你的態度很壞,他心裏面也沒有鬱鬱不樂;你對他特別好,他也不念著。阿羅漢沒有損害心,沒有瞋恚心。如是不為瞋惱所惱。又於所得的這些用品,若精美,若麤劣,於受用的時候,深深地知道,這些用品有很多的過患。哪些過患?若特別愛著這些東西,就為貪煩惱所燒;若特別地嫌恨,就為瞋煩惱所惱、所燒。有煩惱的時候,就要流轉生死,有種種過患。阿羅漢能從過患裏面解脫出來,沒有貪瞋癡這些煩惱。安住在最上捨,接觸到一切境界的時候,心裏面是捨,就是不執著,安住在不執著的這個正念。遠離愚癡,如是不為癡惱所惱。

云何無悕?悕名悕望,繫心有在。彼不擎鼻內懷貪願,往趣居家,謂剎帝利大宗葉家,或婆羅門、長者、居士大宗葉家,我當從彼獲得上妙應所噉食,乃至財寶、衣服、餚膳、諸坐臥具、病緣醫藥、供身什物。如是追求及與受用,於此財物都無悕望。又彼恒常安住死想,謂過夜分入晝分中,復過晝分還入夜分,於其中間我有無量應死因緣,如經廣說,所謂發風,乃至非人之所恐怖。由此因緣所為追求、所為受用所有財物,於此壽命亦無悕望。
[]什麼是無悕?悕名悕望,心裏面有一個目標,目標繫住你的心,心就在目標那地方想,叫繫心有在。彼阿羅漢不擎鼻內懷貪願,往趣居士家。他心裏對於財物沒貪心。什麼是擎鼻?譬喻象的鼻子,牠把鼻子舉起來,就是到牠希求的地方,乞求,就表示貪心的相貌。擎鼻就表示內心裏面有貪心,希望要得到什麼東西,就到居家的地方,求什麼東西。哪些居家?就是剎帝利大宗葉家、或婆羅門、長者、居士大宗葉家。剎帝利,就是國王大臣這些人。大宗葉家,就是富貴的人家,家裏的人特別多方。婆羅門,就是特別有學問的這些大宗葉家。長者,就是特別有道德的大宗葉家。居士,不是剎帝利,也不是婆羅門,但是有很多的財富,所以叫做居士,也是大宗葉家。我當從彼獲得上妙、好吃的東西。乃至財寶、衣服、餚膳、諸坐臥具,治病所需要條件就是醫藥。供給身體所需日常用的東西。這樣到這大財富的地方去追求,或者受用,這阿羅漢對於這些事情,沒有希望心,沒有貪求心。又彼阿羅漢常常安住在死想。如何安住?從夜分入到白天,又從白天還入到夜分,在白天黑天,黑天白天的中間,我有很多應死的因緣,如經廣說。什麼無量無邊的應死因緣?風有病,人會死;火有病,人也會死;四大有病,人都會死,還有其他很多的病痛的因緣也會死。乃至非人的恐怖,鬼神的恐怖,也能令人死掉。由於這阿羅漢有聖道的因緣,對於所追求、所受用,對於財物,對於壽命,都沒有執著心,隨順因緣,壽命到,就走。

4-d)如是無著、煙寂靜、無燒惱、無悕望故,於此天人帝釋、自在世主天等所有因中都不可見,於彼天人諸因果中亦不可見。又於此四洲天人世間及彼餘處都不可見,又於此世界天人世間及彼餘處都不可見。如是故言:斷名色愛、慢,無著,煙寂靜,無惱、悕,不見此彼天人世。
[]阿羅漢能這樣不執著,所以煙寂靜,沒有貪瞋癡的苦惱,及無希望故,於此世界中,天上的人,或者人間的人。天上的人是帝釋。帝釋的部下,有自在天,是他的部下,或者說是欲界頂天,叫作自在天。世主天,就是大梵天王等。不但是在人間的人看不見無著、煙寂靜、無燒惱、無希求的這種事情,就是在天上的人,乃至釋提桓因,乃至大梵天王的行為中,也都看不見有這種功德,能夠無著,能夠煙寂靜、無燒惱、無希望。因中,就是思想、行為,都沒有這種功德。在彼天人因中的時候,雖然做很多功德,還是不能夠無著,不能煙寂靜,不能無燒惱,不能無所求,沒有達到這個境界,這於因中都不可見。得到果,已經成為欲界天,作釋提桓因,已經作大梵天王,在果上的境界,也沒有阿羅漢的這種德行。又於四大部洲,四大部洲是人,須彌山頂上是天,天人世間。及其他的地方,也看不見有這樣聖人的功德。又於娑婆世界,更廣大的三千大千世界裏面,天世間、人世間,乃至色界天、無色界天,都看不見有阿羅漢的那樣功德。如是故言:斷名色愛慢、無著、煙寂靜、無惱希,不見此彼天人世。
《披尋記》六二七頁:如是故言斷名色愛慢等者:謂如前說斷名色中貪愛及慢,名斷名色愛慢。心善解脫,便於自身、自身眾具纏及隨眠,皆悉永斷,是名無著。離愛、離憍、離諸放逸,名煙寂靜。不為貪瞋癡惱所惱,是名無惱。於妙財物及與壽命無有希望,是名無希。如是無著乃至無希,唯出世間唯阿羅漢自內所證,是故於此於彼天人一切世間都不可見。

復次,初頌顯示:待時諸欲,於欲邪行及邪行果。第二頌中,顯示:捨欲應正道理;淨修梵行仍被譏論不應道理,及待時欲。如第二頌,第三亦爾。第四頌中,世尊顯示現所證法、永離熾燃,乃至智者內自所證。
[]復次,第一個頌:應說想眾生,依應說安住,不了知應說,而招集生死。這一頌,表示諸欲是待時,不是現成,眾多的因緣具足的時候,才有這個欲。表示於欲中的邪行,以及邪行的果報。
第二個頌:若了知應說,於說者無慮,由無有此故,他不應譏論。這一頌顯示棄捨世間的欲,才是合道理。修學聖道,這樣是合道理。世間人不同意佛教徒修學聖道,譏嫌出家人,這是不合道理,不應該這樣譏嫌。世間人的思想,都在惑業苦裏面流轉,認為這才合道理,若要從欲裏面解脫,就認為這人迷信、消極。第二頌是這個意思,第三頌也是這個意思。
第四個頌:斷名色愛慢,無著、煙寂靜、無惱希,不見此彼天人世。世尊說第四個頌,表示阿羅漢所證悟的境界,永久的解脫貪瞋癡火的燃燒。乃至阿羅漢這位智者,內心所證無著的境界。
《披尋記》六二七頁:顯示待時諸欲等者:待時諸欲,即頌應說。於欲邪行,即頌想與安住及不了知。及邪行果,即頌招集生死。顯示現所證法永離熾然等者:頌言:斷名色愛慢,無著煙寂靜,此顯現所證法,永離熾然。頌言:不見此彼天人世,此顯智者內自所證。頌言:無惱無希,兼顯內證之所現相,故於文中說乃至言。

又初頌中,宣說諸欲是應說相,顯待時欲。由彼諸欲,非纔須時即便稱遂,要以言說為先,然後追求受用。又顯於彼由想、安住、不了知故,起於邪行,及招生死邪行果報。第二頌中,顯能了知等故,棄捨諸欲、他所不譏。顯於諸欲能了知故、離邪願故、修梵行故、離邪見故、離見根本我慢種故、遠離耽著利養恭敬故,棄捨諸欲,應正道理。由此因緣,他所譏論不應道理。又顯諸欲是待時性,所以者何?若於先世不作福者,今雖用功,於所樂欲不能果遂;或惟今世造作福者,即於此時其所樂欲亦不諧偶;由此因緣,後方成辦。所以諸欲名曰待時。第四頌中,顯示見斷煩惱斷故,即於現在證初沙門及沙門果;又修所斷煩惱斷故,即於現在證後沙門及沙門果。斷貪愛故、斷我慢故,如是顯示現所證法。又離著故、煙寂靜故,顯示永離熾燃,乃至智者自內所證。彼得如是內所證法,云何令他當得了知?由無燒惱、無所悕望相所表故。
[]又初頌中,宣說諸欲是應說相,應說是什麼?就是凡夫所執著,所貪戀欲的相貌。表示凡夫所愛著的欲境界,要憑藉眾多的因緣才出現。什麼是待時欲?因為彼所愛著的色聲香味觸的欲,不是將需要的時候,即便能夠滿足你。要有所言說,要有表達,然後再去追求,追求到,才有受用,所以叫做待時諸欲。又表示彼凡夫,由妄想安住在欲的境界裏面,不知道裏面有很多的過患,所以起於邪行,及招生死邪行果報。
第二頌中,表示能知道欲的過患,出家修學聖道,為得聖道,不是為生天,所以就是離邪願故。修梵行故,修學聖道,是為得涅槃。離邪見故,離見根本我慢種故。見的根本就是我見,因有我見才有我慢,所以我見是我慢的種,是我慢的因。遠離耽著利養恭敬故,棄捨諸欲,應正道理。由此因緣,不應該譏嫌出家這件事。又表示諸欲是待時性。為什麼?假設,前生沒有修福,現在雖用很多的心機,用很多的努力,對於所希望,所樂欲的事情,還是不能成就。所以世間上待時的欲,前生也要修福,才能得到。或者說前生沒有做,現在作福,現在這個時候,就想要得到諸欲,也不能夠滿你的意,因為現在作福得現報,也不容易。由於現在若是做很多的福,要將來才能得到果報,得到可愛的欲,所以諸欲名曰待時,不容易得現報。
第四個頌,顯示見道所斷的煩惱斷的緣故,就是我見斷,現在就能得到初果。斷見煩惱,就能得到初果,叫初沙門果。斷見煩惱,又能斷愛煩惱,又能得二果、得三果、得四果,所以叫及沙門果。又修道所斷的煩惱斷的緣故,斷貪瞋癡的煩惱,現在就能證得二果、三果、四果阿羅漢。為什麼能夠證沙門果?因為斷貪愛心的緣故,因為斷我慢故。二果、三果,還有我慢,所以斷我慢,就得四果阿羅漢。如是表示聖人,現在修學聖道所證悟的境界。又離著故,主要是得到無我的智慧,斷除我見。煙寂靜故,就是愛寂靜。所以這二個表示愛煩惱、見煩惱全面的息滅,沒有煩惱的活動。乃至智者內證,沒有貪瞋癡的燒惱,於財物不執著,於壽命也不執著,乃至智者內證。這位修行人得到如是內所證法,如何令他當得了知?由於這位修行人沒有貪瞋癡的燒惱,於財物、壽命無所希望,有這樣表現於外的相貌,別人看出來,這個人是有修行的人。

此中前三頌,顯示世尊為諸天說,苾芻不能顯揚如來聖教大義,而我獨能。說是語時彼既領悟,於苾芻所生陵蔑心,及於自身心生憍慢,皆得除滅。第四頌中,廣顯如來聖教大義。
[]此中前三頌,顯示世尊為諸天宣說的妙法。苾芻沒有這個智慧,唯獨佛能夠宣揚這樣的妙法,唯佛獨能。說這三頌法語的時候,彼諸天就覺悟欲是苦,所以對欲有所厭惡。但是同時,諸天對於苾芻就生陵懱心,瞧不起。因為能領悟這樣道理,就生憍慢心。聽到第三個頌的時候,就棄捨對於諸比丘的陵懱心,對於他自身心生憍慢,這兩種煩惱都除滅。因為第三個頌,是表示沒有我、我慢,沒有等、勝、劣的這個分別。最後那個頌,就是斷名色愛慢,是廣博地顯示佛的聖教的道理大義。